林貞娘會意,也不再說那些事。
不知是不是因為安媛本身就有種恬靜的氣質,在她周遭,都好似有一種祥和的氣氛。別說陳山虎,就連林貞娘也有意無意地不願意讓安媛知道他們在密謀什麼。
陳山虎剛喝了一口水,大雜院外就有人衝了過來。一個挎著籃子的少年急衝衝地跑進院來,大聲叫著陳山虎。
“虎爺,快、快,武三放出來了……”卻是提籃專在街上賣果子的陸乙。
陳山虎聽到陸乙的話,猛地跳起身,可目光一掃安媛,卻又咳了一聲,坐了下去,“武三放就放出來了,關我什麼事?急吼吼的做什麼?對了,今個兒賣的是什麼,先稱些過來——阿媛,買果子給你吃!”
“不用老為我花錢,”安媛笑笑,雖然是在婉拒,可嘴角盡是笑意。
林貞娘瞧著陳山虎小意的神情,忍不住眨眼睛。難道陳山虎喜歡安媛?
對上陳山虎一個勁眨的眼睛,林貞娘後知後覺地會意過來,忙道:“阿媛姐,我也要回去了。今個兒麻煩你了……”
“這麼快就回去?”安媛站起身,想要挽留,可見林貞娘去意已決,就道:“讓山虎哥送你,那麼重的擔子,你哪兒擔得起呢?”
陳山虎就等著她這句話呢,一聽到就立刻起身,“阿媛你放心,我一準把小娘子送回去。”
說著話,已搶上幾步,挑了擔子往後走。
林貞娘見狀,也忙快步跟上前,和陳山虎一前一後出了門。
才一拐出衚衕,陳山虎就耽了擔子,招呼陸乙:“小乙,你幫忙送林小娘子回家,我去衙門外頭看看。”
知道陳山虎這一去,八成就要動手,林貞娘心裡一急,忙著叫他,“那個,你——真要動手?”壓低了聲音,看陳山虎眨眼示意她不要說出去,林貞娘把心一橫,直接道:“我現在不能回家。這個時候回去,我娘要問的——陳大哥,我和你一起去中不?”
身上還疼著,如果有機會,她也想狠狠踹上兩腳。
陳山虎起先還猶豫,可看林貞娘那幅咬牙切齒的模樣,也就應了。走了幾小,還不忘提醒,“這事兒可不能說出去,尤其是大郎。要讓他知道,又要訓我。”
林貞娘“嗯”了聲,心道安容和有安容和的報復方式,咱們也有咱們的報復方式。他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是小子,逮著機會就上……
定陶縣城也不大,又是特意找了輛車,他們趕到縣衙對面時,武三還沒走。
偷偷藏在街對面的小衚衕裡,兩人盯著武三。眼見原本不可一世的武三爺,孤零零一個人彎腰站在縣衙門口,好像等人似的,一身蕭索,連那身肥肉,也好象這一會工夫都瘦了一圈似的。兩人不禁大覺解氣。
“這武三是在等誰?”才問了一句,已經有人自衙門裡出來了。
一行數人,走在最前頭的,是一個穿著紫袍的中年男人。離得雖遠,卻能看出穿戴的那是一個氣派。
武三一看到那中年男人,立刻緊著往前跑了幾步,在中年男人面前躬下身去。也不知武三說了什麼,那中年男人瞪著武三,竟是一抬手,重重甩了他一記耳光。打完之後,回身朝後拱了拱手,一聲招呼都沒有,轉身就上了停在衙門外的華車。
武三被打,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可看到男人上了車,卻不敢多留,只是憤憤瞪了眼正躬身作別的安容和,就顛著腳去追那輛馬車。這時候,才瞧出他走路走得不太利索,手有意無意地總要往後伸,好像要護著屁股似的。
邁出門來,蕭莫看著武三的背影,淡淡笑道:“安兄,你們衙門裡的差爺今個兒沒吃飯啊!捱了十大板還能跑能顛的——工夫都練哪去了?”
安容和聞言一笑,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既然武三已經受了教訓,又何況趕盡殺絕呢?”
這話說得漂亮,可其實安容和又何嘗不知,武三沒被打傷的原因終歸不過是錢在作崇。不過,知道是一回事,真要明說反要讓他們衙門內部生出事端了。
蕭莫睨著他,也不說破,只笑道:“這回我們蕭家可是幫了安兄一個大忙,日後安兄可莫要忘了這人情。”
安容和偏頭笑起來,“我還沒和蕭兄討人情呢!蕭兄反倒向我要人情,這帳可不好算了……”
兩人相視,都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同時微笑。
其實,今天這事兒是對雙方都有利,如果硬說誰欠了誰的人情,還真不好說。不管怎麼說,總是讓一向橫行定陶的武氏吃了個小虧。雖然根本不算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