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頭,連著壞我兩次好事!不收拾你我就不姓邱……”
掄起蒲扇似的巴掌,粗眉毛腳一邁,一巴掌就扇了過來。
林貞娘哪裡肯吃這樣的虧,大叫一聲“東伯”,轉身就跑。
那許大娘也是嚇得不輕,尖著嗓子就叫“救命!有人當街行兇啦!”
說來也巧,許媽媽才一叫,遠處就有人應聲。
“哪兒來的潑皮?!有俺淨街虎在,居然敢當街行兇!不想活啦!”聲若洪鐘,震耳欲聾。
林貞娘頭一扭,就見長街那頭一條大漢邁著大步,氣勢洶洶而來。
這漢子身材魁梧,若是按前世來說,總也一米八五以上。不過讓林貞娘瞪大眼睛的卻不是他那威猛的身形,而是那閃著油光,色彩絢麗的臂膀。
近了些,林貞娘就看出大漢那赤·裸的上半身,不是打了染缸塗了顏色,而是真真的繡了一身的紋身。自脖頸而下,兩條臂膀上臂處,繡的是花團錦繡,色彩繽紛,好似裹了兩臂上好的錦緞一般。而胸口,卻是紋了一隻斑駁猛虎。
那是一隻下山虎,來勢之猛,神態之勇,真好似一頭山中大王,那就那活生生地躍於他的胸口。可偏偏的,在這頭猛虎腳前頜下,卻是一株豔麗的薔薇,色若胭脂,濃若血染,透著一股子妖豔的勁。而那頭猛虎,就好似正低下頭嗅著那株薔薇。
莫名的,林貞娘想起一句話來: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忘了出處,可是這會兒,腦子裡卻是立刻就那麼著冒出了這句話來。
因著那身眩目的花繡,她一時之間竟忘了閃躲。也虧得身後追她的那粗眉毛,瞧見那大步而來的漢子,也似嚇呆了,竟沒追上來。
林貞娘只覺身邊刮過一陣風似的,那漢子大步躍過她,竟是二話不說,一把揪住了那慌了神的粗眉毛,兩拳下去,先來個了兩眼青,再掀翻在地,一陣猛捶。
想是認得這漢子,粗眉毛雖然護著頭臉,卻不敢還手,只一疊聲地求饒:“虎爺饒命——饒了小的這一遭,小的下回再也不敢了!”
那漢子也不搭理,仍是重拳如雨點般落下,口中只冷喝:“管你下回怎樣,既犯在我手上,別的不用說,先打了再說!”
林貞娘扭身,定定地看著,只覺這漢子真的是有趣,既活生生的好似從《水滸》裡走出來的好漢般。
她正看的得趣,那漢子卻已收了手,把粗眉毛往地下一摜,他站起身,卻是一扭頭,目光就掃了過來。
那漢子一扭頭,林貞娘就將他的樣貌看得分明。剛才只管看他那一身花繡,這會兒看真了他的面容,才知這漢子也不過是個剛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許是在這年代,已是挺天立地的漢子,可在林貞娘眼裡,卻覺是個年輕小夥兒。
濃眉大眼,面容剛毅,就和林貞娘想象中的武松是一個樣兒。只是,在那俊朗的面容上,卻有一塊印章大小的紅印,就在左頰靠近眼角的位置。
林貞娘起初只當是胎記,可看真了,才知那果真就是個黥記。上面用青顏料刺出的小字,看不清楚,也不好細看,但這個才二十出頭的男人是個曾經被充軍的人卻是真真的。
林貞娘打量那漢子,那漢子也在打量著她。看清是個小姑娘,他咧嘴一笑,一腳把腳下的粗眉毛踢到一邊去,歪著身子,用手捋著系在腰上的外衣,笑道:“小娘子沒見過我這樣的男人是吧?別怕,虎爺不是壞人!”
林貞娘一樂,看著漢子,光明正大地打量他,全沒有半分懼意。
見她居然沒有迴避,那漢子“咦”了一聲,笑笑,也就扭過頭去。
衝著粗眉毛哼了一聲,他罵道:“呂小乙,我說你這潑皮,這是犯在我手裡第幾遭了?!好好的活路不做,就這麼喜歡在街上騙人是吧?說說,今個兒又是使了什麼花招?”
粗眉毛呂小乙不敢強辯,只是爬起身跪在地上一個勁地求饒:“虎爺,我真是再不敢了——再說,這回兒我可什麼都沒騙著……”
“那是老婦我精明,沒上你的惡當!”原本一直站在一旁看熱鬧的許大娘出聲了,往前邁一步,她怒道:“山虎,這個沒天良的混帳,連我都敢騙,你給我扒了他的皮……”
“呦!乾孃……”漢子叫了一聲,小聲嘀咕:“乾孃,我早就有字,叫陳慕狄了。”
“我管你叫什麼!陳山虎,你打不打這賊廝!?”
“打、打,誰叫這小子不長眼,連乾孃你都敢騙呢?回頭大郎治他……”陳山虎笑笑,揪著呂小乙喝道:“賊廝,你就是想騙,也長了眼睛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