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它最後保全下來的——可能只有這一個,這唯一的一個。
用手指點了下那頭用警惕眼神瞪著她的狗,林貞娘逐一去摸另幾隻狗。雖然那隻黃色的奶狗憤怒地用嘴去咬林貞娘摸著它的手指,可是那並不鋒利的牙齒卻沒有威懾力。
撥開那顆總是在她手邊的腦袋,林貞娘感受著掌心下的冰冷,越摸越覺得心寒。在察覺到身後的動靜時,她回過頭,看著走在最前面的陳氏,啞聲道只活了一個。”
雖然沒湊得太近,可是看這情形,陳氏也已經是回事了。默然片刻,她才溫言道哪怕只活了一個,它也一定是覺得欣慰的。”
是,哪怕那隻大黃狗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卻只救活了一個,但泉下有知,也會覺得欣慰。
拎起那隻仍在啃她的手,弄得她一手口水的狗,林貞娘皺著眉瞪她。
或許是林貞孃的眼神太過嚴肅,那隻原本還很硬氣的狗,只是衝著林貞娘“嗚”了一聲,就消了聲。想張嘴再啃,卻被林貞娘捏住嘴巴,它有些委屈地“嗚咽”著,卻到底漸漸失去了一開始的威風。
隱約好像聽到狗的肚子裡在咕嚕咕嚕地叫,林貞娘擰緊眉頭,“你是好狗還是壞狗?別帶你,你滿院子拉屎,亂咬衣服——這要是帶,再想扔就不好了……”
她在那嘀咕,狗睜著無辜的大眼,晃著腦袋,竟是在掙脫開林貞孃的手時,一舌頭舔在了她的臉上。恰恰,就舔在她的嘴角。
反手抹著下巴、嘴角的口水,林貞娘把狗舉得遠遠的,一臉嫌惡,“臭死了……”
聽到身後的一聲低笑,林貞娘轉過頭,瞪著跟在陳氏身後的安容和。這傢伙,躲在後面聽了多久?她很可笑嗎?
“沒見過人和狗講話?”她還和烏鴉講話呢!有稀奇?
林貞娘原本只是隨口一說,卻不想安容和居然很認真地看著她,答道沒見過。”
一句話讓林貞娘立刻無話可說。撇了撇嘴角,她轉向奶狗,“還是不要帶你了——我只當沒看見,省得帶你,你又惹禍,那時候要扔你還覺得我反倒像壞人了……”
陳氏實在聽不下去,輕咳一聲,輕聲道帶吧!你要是沒,我來餵它好了。”
林貞娘偏著腦袋,想了想,終於還是把奶狗塞進陳氏的懷裡。
轉了身,她又頓住腳步,看著“嗚嗚”叫,一直往大黃狗那兒看的狗,“娘,要不你先帶它下山,我去寺裡借鍬,把大狗葬了。”
“正該如此。”陳氏點頭,嘆道人間至善至美之情,莫過於為母之心——狗尚且如此,何況人?我在這裡陪著你,這狗也該看到它的娘被好好安葬。”
陳氏既然這樣說了,林貞娘也便不說。只是默默穿過陳氏的身邊,想轉回山道上去。
“還是我去吧!”安容和橫過手,攔下林貞娘,卻地不讓碰到她,“我是個男人,再怎樣也比你們走得快。”
林貞娘想想,也不再說,看著安容和快步往戚姬寺那這走去,她只和陳氏轉到山道上,和安氏母女站在一處。
許大娘雖然脾氣爆,待人有時也是刻薄,可是心腸卻是不壞,一聽說那頭母狗護子而亡,不禁唏噓。
安媛輕輕撫著那狗崽柔軟的毛皮,雖然沒有,顯然也是被那母狗感動,因而對這狗更添憐愛。
“貞娘,你要把它帶養?”遲疑片刻,安媛低聲問道我以後可不可以去看它?”
“要是喜歡,就……”林貞娘話說了一半,就瞥見陳氏在衝她搖頭。
林貞娘一愣,隨即明白。這年頭,可沒有導盲狗這說,而且這看起來不過是土狗的狗,大概也不可能成為一隻導盲狗了。雖然安媛生活能夠自理,甚至還能照顧家人,可是畢竟狗不是人,若是一時疏忽咬了安媛,可就不好弄了。
雖然她覺得這種事不大可能發生,但還是些的好。大宋可沒疫苗,要是真被咬了,得了瘋犬病可是煩了。
明白了陳氏的心意,林貞娘就不好說把狗送給安媛的話了。正在猶豫著再說些時,安容和已經轉了,不過卻不是一個人轉的,在他身後還跟著駱振鋒和之前見過的慧明和尚。
駱振鋒見到站在山道上的幾個,忙站下招呼,慧明卻是直接轉去枯草叢後。不過片刻,就從枯草堆後傳出頌經聲。
聽得一臉黑線,林貞娘暗道這和尚真是怪了,居然還給狗頌經。只是看來看去,大概只有她覺得怪。許大娘和安媛一臉肅穆,甚至陳氏還跟著慧明一起低聲念著這《往生經》。
“一條狗尚知護崽,寧肯死於傷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