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僧剛是怎麼說的了?你去問問,是不是他說的都是空口白牙哄人的話?若是這樣,咱們也不必回稟娘子,就直接告訴他,剛許他的那一百兩香油錢,沒了。”
“是,吳媽媽。我就去指知客僧。咱們可不是像旁的人,十文八文的也叫捐了不少,實打實的雪花銀子,就是知客僧瞧著也是瞪大了眼,直叫‘阿彌陀佛’呢!”那叫雪菊的丫頭脆生生地答應著,眼角瞥處,卻好象看的正是那年輕的婦人。
顯然那年輕婦人也察覺出來那雪菊意有所指了,面上飛紅,她雖是氣得不輕,卻不好破口大罵,只能一巴掌打在身邊的丫頭身上,“輕狂的賤蹄子,也不看看是在什麼地方,只知道賣弄輕狂,看回去不告訴大郎,好好收拾你個不分尊卑的死丫頭。”
那丫頭吃痛,卻不敢分辨,只一昧求饒:“姨娘,奴婢不敢了、不敢了……”
其實,她又何曾做過什麼?只是被主子打在身上,先認錯了事罷了。
林貞娘聽到那丫頭叫姨娘,心裡倒是不由得“哦”了聲。卻原來這不是正經娘子,而是個妾,怪不得了……
雖然搶頭柱香是頂重要的事,可是真是大戶人家尊貴的娘子,卻多半不會親來的。就像那吳媽媽,顯然是家中主母信得過的媽媽,代替主母來搶頭柱香的。
不過,那年輕婦人說是武家的,若真是那個武家,那定陶城裡敢出言諷刺的人家可是不多。
她心裡正想著,那雪菊已經脆聲笑道:“媽媽,你瞧,那可不是知客僧,可是叫什麼來著,說曹操曹操就到——師傅,過來這邊……”
雪菊叫得歡,那年輕婦人卻不答應了,重重擰了把那捱打的文竹,又順手推了她下。
那文竹踉蹌著衝出去,可反應也算是快了,快步趕到那走過來的年輕和尚面前,大聲道:“師傅,我家娘子喚你過去。”
被她一攔,那似乎是想往寺門去的知客僧只得停下腳步,合什道:“這位女施主,大殿門一開,諸位就可上香了——還請稍安勿躁。”
“那個、那個……”文竹吱唔半天,才道:“我們是武家的。”
聽得直皺眉,那年輕婦人有意出聲,卻又覺有份。還是那個雪菊直接笑道:“師傅,我們是蕭家的……”
這兩個丫頭一攀比,連那和尚也要皺眉了。就算是方外之人,可定陶武、蕭兩家的恩恩怨怨,也是聽過的。
果然是蕭家的!
林貞娘挑起眉,心裡暗道:不是說武、蕭兩家最近在合作嗎?怎麼這會兒要鬧起來?這,可是奇怪了……(歡迎您來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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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一群女人
“師傅是個明白人。”雪菊笑盈盈地睨著那知客僧,“我們吳媽媽是代表我家娘子來上香的,可不像些莫名其妙的人,上不得檯面,還好意思大呼小叫……”
“你說誰?”文竹也急了,大聲呵斥著,瞪著雪菊吼道:“我們姨娘可不是什麼上不得檯面的人。定陶城裡,誰不知道,我們姨娘最得四官人的寵愛……”
文竹情急之下,聲音吼得極響,在殿外等候的婦人們無不聽得清楚。
眼看眾人或明或暗地把目光投了過來,那年輕婦人又是羞惱又是憤恨,尖叫叫了一聲:“文竹……”
文竹懵懂之時,那雪菊已經偷笑道:“我又沒指名道姓說你們姨娘,你慌的是什麼呢?這麼大聲叫,仔細你們姨娘又要收拾你了……”
被雪菊一言提醒,文竹慌忙扭頭,果然見到年輕婦人眼神不對。心生惶惑,她又氣又恨地瞪了雪菊一眼退回主子身邊。
年輕婦人手一抬,似乎是想狠狠擰文竹的臉,只是手指剛觸到文竹的臉,她就又收住。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教訓一個丫頭,到底有失體面。
雖然恨那雪菊引得文竹當場叫破她的身份,可是這會兒,她卻並不同雪菊說話,自恃身份,她只笑著招手喚那知客僧,“師傅,小婦人當日也曾聽過方丈大師講禪。我家大郎更是對方丈大師推許有加,想來方丈大師也曾與師傅提過我家大郎——我們武家與戚姬寺也不是一日兩日的情份了,還請師傅通傳一聲,容我們入殿上香。”
那知客僧苦起一張臉。待要拒絕,卻又恐開罪這些常年為戚姬寺添香油錢的施主。只能囁嚅著,半晌沒有答出一句。
那雪菊卻已經尖聲催促:“你這師傅好不通情達理!你們幾個,讓我們一群婦人在這殿外等著。可殿裡卻分明有人,難道是你們故意拖延,好讓別人先上頭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