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和目光微閃,腳步頓了頓。他還未做出反應,許大娘已經翻著眼皮駁斥剛才說話的婦人。
“怎麼說話呢?我兒陪著咱們母女上山拜佛,這是孝順,乃是大大的善事。哪輪到你們這些小娘們滿嘴渾說?哼,我兒可不是在門外守著的那些無賴小廝,他啊……”
安容和輕咳了一聲,恰恰打斷了許大娘的話,“娘,我出去等你和阿媛吧!”
許大娘皺眉,還未說話,已經有人輕笑一聲,“是不一樣,安郎君是個官身嘛!”
安容和皺眉,目光掃去,只見一年輕婦人掩面低笑。雖看不清容貌,可一身皮裘,滿頭珠翠,卻是大家娘子的裝扮。而現在,那婦人看過來的眼神裡滿是厭惡與痛恨。
“這世道就是如此,太多仗著官府勢力欺壓平頭百姓的事了。就是安主簿以一男身硬要留在這全是女人的寺中,誰又敢說什麼呢?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敢怒也不敢言啊!”
安容和皺眉,雖不知這婦人到底是誰,可此刻她卻分明是在針對他。
就在安容和猜測著這針對他的婦人到底是哪家娘子的時候,林貞娘已經上前幾步,笑著招呼道:“許大娘,安姐姐……”
安容和揚眉,看向穿著素色棉襖的林貞娘,微笑點頭。
林貞娘卻是沒看他,只是拉著安媛的手笑道:“姐姐過來我這邊歇歇啊!這邊——啊,小心,莫撞到蕭家的丫環姐姐。呀,武四娘子,小心了……”
被稱作武四娘子的年輕婦人皺眉,橫了林貞娘一眼,心道這是什麼稱呼。
安容和卻是一聽,就明白過來。原來,這就是武、不,張大東的外甥女了。怪不得了……
雖然知道這婦人為什麼針對他了,可是安容和自然不好和一婦人多作爭執。笑著團團一禮,他轉身退出。
走到山門,正好和自山門外走進來的幾個婦人打個照面。突然見到一男人從寺中走出,那當先的婦人慌忙躲閃,一邊躲,一邊連聲叫“晦氣”。倒是在她身邊的少女,雖是慌忙垂頭,卻又偷偷抬頭,瞄了安容和一眼。
林貞娘有些好笑。安容和算是生得一表人才,現在又是個官身,走在外頭多少婦人把他看成最好的女婿人選。可偏偏今個兒,這一群婦人待著的戚姬寺中,卻這般受冷遇。
不理會武四娘子瞥她的眼神,林貞娘扶著安媛,引著許大娘往陳氏身邊走去。
人還未走到陳氏身邊,她已先揚起眉來。
“娘,你怎麼了?”看著陳氏難掩的蒼白麵色,她鬆開安媛的手,急步上前。
“我沒事……”陳氏搖頭,雖然不說什麼,可是人卻下意識地又往暗影中退了一步。
林貞娘皺眉,扭頭想要看過去,可是陳氏卻一把拉住她,“這兩位是……”
被陳氏一提醒,林貞娘忙介紹道:“娘,這是我與您說過的許大娘和安家姐姐——上次那幅觀音菩薩的繡像,就是安姐姐繡的。”
“原來是許姐姐……”雖然目光落在安媛身上多些,可是陳氏最先招呼的卻是許大娘,雖然不似朱氏一般熱情,可是陳氏卻更加溫善,就連一向尖刻的許大娘,也因為陳氏的笑容而多了一絲溫和。
“早就聽貞娘說起過媛娘,現在一看,比貞娘說的還生得好……”
凡是母親,最愛聽的就是誇獎自家子女的話,許大娘抿著唇,雖然沒說什麼,可是臉上的笑卻更深了幾分。
看陳氏與許大娘,雖然言詞不多,卻也算和睦,林貞娘也就鬆了口氣。許大娘那個脾氣,她還真怕自己的娘吃虧。
和安媛低聲說著話,她的目光卻是轉向一邊。
陳氏之前還是好好的,待那群婦人進門,才忽然變了顏色。顯然問題是出在……
目光一凝,林貞娘目光轉為犀利。
剛才沒留意,現在才看出那群婦人中竟有一個熟識的。圓臉豐身,一張嘴上下唇極薄,可不正是她剛醒過來時來林家退親的那白家媽媽?!
有她跟著,那走在前面身穿正紅緞襖,頭戴金銀的就是白家娘子了!怪不得,陳氏一見,就下意識地往後退去。
想當年,林白兩家也算是知交,又交了兒女親家。這白家娘子和陳氏也該是多有往來,彼此相熟。不過事情鬧成那樣,陳氏再溫婉,也會氣白家……
目光在陳氏身上一轉,林貞娘不免有些憤憤。為什麼要退?這樣倒好像她們理虧似的。
只是雖然心裡不快,林貞娘卻並未多說什麼,只裝作沒有看到白家那一起子人。自顧自地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