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她有一萬遍埋怨過自己為什麼是曾耀華和鄒慧的女兒?為什麼爸爸媽媽不能像別的父母一樣給她一個幸福溫暖的家庭?為什麼他們大人之間的爭吵決裂要用她痛苦的成長來買單?
但當看見曾耀華被打斷一條腿沒人照顧他後,曾予爾一度以為自己已經原諒父母同時背叛家庭的事實,只要他們還健健康康地活著,她也不想繼續鑽牛角尖責怪他們。
可現在看來,是她一廂情願,她是真的是沒有“家”可言了。
曾耀華忍不住倉皇說:“爾爾,我是為你好,你還是個學生,別做傻事,放下壺,聽爸爸話,放下壺……”
曾予爾低聲抽噎,瞪大眼睛看著曾耀華,手一揮,把茶壺朝向黎欣摔過去。
黎欣抱頭蹲下,驚恐失叫:“啊——殺人了——”
曾耀華也嚇的臉色全白,伸手阻止已經來不及。
不過,茶壺並沒砸到黎欣,而是碎在了黎欣身後的地磚上。
曾予爾拎著包,踢開地上那些她剛剛買回的食材和茶壺碎片,轉眼消失在客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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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很早便黑濛濛的,曾予爾從公交車上下來,行走在校園通往公寓的路上,鞭炮聲聲,禮花騰昇而起,將她慘白的臉一瞬間
照的五彩繽紛。
上樓時,她的腳步異常沉重,如果今晚不打給房東,明天開始,她就名副其實地無家可歸了。
她摸摸大衣兜和包,才發現,原來手機在已經招呼黎欣的腦門時壯烈捐軀。
禍不單行。
曾予爾在看見公寓走廊的盡頭堆滿自己大大小小的行李,腦海中出現這四個大字。
從門洞裡隱約可以看見燈光,為表禮貌,她還是選擇敲門,開門的是一對年輕的情侶。
“你找誰?”
“你好,我是這間公寓原來的住戶。”
男的說:“哦,大件的行李都給你搬出去了,我們還在等你回來取你的書和……空調?”
兩人讓開一條路,曾予爾進門,把書架上的書本取下來,裝進一個紙箱子,整理得差不多,她淡淡笑了下,拜託他們把鑰匙還給房東,搬起箱子,臨走時說:“空調送給你們吧,我今年沒交取暖費,這房子沒有空調很冷的。”
男的不好意思,拍拍她的肩,叫住她:“你自己一個人搬家嗎?用不用我幫你把行李搬到樓下?或者……叫輛計程車?”
曾予爾見他身旁的女孩臉色有些難看,便推辭說:“謝謝,不用麻煩你們了,一會兒我男朋友過來接我。”
曾予爾一件件拖著大大小小的行李來回折騰三趟,才把所有東西一一擺在樓下不遠處挨著大路的花壇邊。
她坐在最大隻的行李箱上,呆呆仰頭看著天空,蒼穹之中,星光熠熠璀璨,不時綻放出五光十色的煙火,將大地照的通亮。
不一會兒,衣著單薄的她就被北風吹得瑟瑟發抖。
因為方才臉上的淚水被風乾,有了龜裂的跡象,刺刺的痛,她向手套裡吹一口熱風,臉整張埋進去,緩解疼痛。
家庭碎了,家被佔了,曾予爾,你該何去何從呢。
她告訴自己堅強、堅強,可冰涼的眼淚還是不覺中溢位,好像讓臉上細微的小口子不斷惡化。
她拿開手,眼前陡然出現一雙腳,曾予爾抬起頭,打個冷戰,忽然有點眩暈,還沒等她看清是誰,兩眼一黑,跌進一個溫柔有力的懷抱。
醒來,眼前是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床頭溫暖的橘色燈光照在她的臉上。
曾予爾動了動,渾身無力,感覺到骨頭的痠痛,而自己額頭也正蓋著毛巾,難道她是生病了?
趴在床邊的男人,握著她的手,力度很輕,她手指蜷縮了下,探頭去看,他也緩緩抬起臉,對上她迷茫的眼神。
“你醒了?”
是佟亦。
曾予爾無端舒了口氣,疲憊地點點頭:“謝謝你。”說出話,才發現,她的嗓子乾澀的痛,只能發出嘶啞的聲音。
“不用謝。我路過,還以為看錯了,竟然真的是你。”佟亦起身倒了杯水,
“起來喝點溫水吧,喉嚨會舒服點。”
曾予爾乖乖照做,擔心地巡視房間,啞聲問:“這是你家嗎?我會不會打擾到你的家人?”
佟亦微笑,幫她掖好被子:“放心,我自己一個人住。”手摸向她的額頭,“溫度暫時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