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黃鮮菇、玉簪出雞、夜合蝦仁,酥姜皮蛋、京都腎球、菠蘿拼火鵝北菇拼豬腰
,一品官燕鳳尾大裙翅,虎扣龍藏、鼎湖上素,炒梅花北鹿絲、紅爐烘雪衣,月中丹桂、清湯雪耳、
燒乳豬全體、掛爐片皮鴨—對。齋扎蹄、素筍尖、齋面根、素白菌,燈燒羊腿。蟹肉海棠果、鮮蝦扒水餃、百花釀魚肚、芙蓉雞粒餃、酥炸鱸魚條。七彩凍香糕、水晶鮮奶凍。乾燒伊麵九寸,白飯。—湯:草菇蛋花湯,提子乾,酥核桃、杏脯肉、桂園幹,糖蓮子、糖冬瓜,糖菊餅,糖椰角……
佟文昶不解,說是一個剛到任的絲官這般鋪張恐怕要被同僚參劾的,佟紈只是笑而不語,文昶想一想,便拍額頭道:“是了,是了,還是紈兒想的周到,以朋友之道相交之,後面的話就好說了,什麼都不重要,關鍵是為皇上辦好那趟差。”
佟紈深知道,今天來的客人大多是有頭有臉的,雖說商人地位低下,可是現實中,誰不買他們的帳,更何況其中很有幾個官商。要他們真心的心悅誠服於佟文昶,類似於皇帝親信的地位是不夠,只能從做派氣度中去折服,這麼一來就好辦事多了。
更何況,佟紈也存了自己的心思,那羅遵憲既是杭州首富,又是羅晉元的父親,眼高於頂是沒得說的,這次佟家顯了氣派,紈兒的心事也有了七八分可能。只是文昶不知道,佟紈也不說罷了。
認了大宗
到了下午,客人陸續的來了。一共有十四位。分別是蔣記絲綢行的東家蔣必武和夫人賀氏,天昌號絲行東家徐壽輝及夫人上官氏,茂源綢局的老闆沈世澤及夫人裴氏,錦繡堂商號的東家羅遵憲及少東家羅晉萍,羅遵憲並沒有帶他的夫人沈玉貞(也是沈世澤的妹妹)出乎佟紈的意料,不過,倒也正中下懷,招待家眷正是她的任務。
主賓在門口寒暄,少不得大開中門迎接。佟紈穿了宮裝的氣派叫幾位夫人又是豔羨又是巴結,連羅遵憲也誇了她幾句:“織造大人,您這千金可比我寒舍那幾個四體不勤的犬子強多了。看看她的做派,一看就知道是宮裡調教出來。原聽說滿洲的姑奶奶持家是一把好手,今日見了,所言不需啊。”
佟文昶心裡高興,嘴裡卻謙虛著:“哪裡哪裡。文昶哪有軒圃兄的能耐,命中無子,又奈何?只好將這丫頭片子拿小子使唄,如此倒讓諸位見笑了。”
主賓邊談邊往府裡走,眾人看見府裡家丁訓練有素,侍女們個個知書達理的樣子,知道這又是佟紈的功勞,不覺對佟紈又贊上幾分。徐壽輝的夫人上官氏是個直言口快的,這時脫口而出的:“織造大人,您家這小姐可謂全才,可曾許配人家麼?”
話語一出,謹慎的徐壽輝不禁怪罪夫人言語冒失,哪知道佟文昶不以為意的,“上官夫人謬讚了,我家這丫頭,還沒許人呢,她額娘在世的時候,一昧兒的疼愛,她額娘過世以後,又守孝三年,所以不曾許親,這江南膏腴之地,我倒真想選個少年俊材,不知上官夫人可有上好人選,也請替這丫頭留心則個?”
佟紈不禁羞得低下頭去。
羅遵憲若有所思的和羅晉萍對視一眼。
一行人在主廳稍稍休息,佟紈先自領著女眷們去了,少不得鬥牙牌,聊閒天。
佟文昶這才領著眾人去了聽音閣。
聽音閣裡瀰漫著龍井的香氣,和各式茶點的香味。
佟文昶的聲音也有了些許柔軟。
可是儘管柔軟,敏感的商人們還是嗅到了其中的一絲利益的氣息。商家做生意,無非是為了一個利字,
無利可圖的生意自然是做不得的。皇家的這筆生意,數額巨大,可是利益的空間,幾個商人算盤珠子一打,就頭頂冒汗了。先不論那形勢,織造任務俱在杭州一府,就論這工期短,要求高,也是怎麼的都該提價而非現在的壓價的。所以,幾個商人都喝起了茶。看看是塊肥肉,可倘若因此把自家的鹹肉搭進去了,也是不上算的,在座的幾家,哪一個不是靠勤奮持家掙下的產業,要論那自保的心性,眾人都是相差無幾。
只除了羅遵憲。
早在佟文昶報出今年的緞料數量的時候,羅遵憲心裡的算盤就開始撥拉了。粗看上去,這是一樁毫無利益,甚至可能賠本的買賣。可是,在羅遵憲的眼裡,卻有著巨大的商機。要看利益,無非是原料和人工,若是使用織造府的絲料,毫無疑問這是虧本的,可是羅遵憲控制著絲鎮附近八鎮的生絲,只要降低了成本,如此巨大的用緞量就是一筆大數目,最重要的是和佟文昶連在了一起,其中背後的經濟利益又是誰能估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