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傲慢還是自卑?
——堅忍還是散漫?
無奈抑或狂妄?
他是誰?
——他到底是誰?
“你是誰?”
鐵手鐵錚錚的問。
“我?”那少年淡淡地道,“只不過是一個不面對著你的人而已。”
鐵手又回覆他那鑄出般的語句:“好一個,一個沒轉過身來的人。”
他的語音鏗鏘有力;擲地可作金聲。
“你不曾回頭,卻因這位巨人錯拿了印鑑而一震;你不回目,卻在我揚起假印章時令哼一聲。你不同意,這位巨人老哥不敢稱是;我聽得出來,在我未上山前,跟我說話的,是你而不是這位巨無霸;看業這兒真正能拿得了主意的,也是你,而不是把前朝官銜說成今朝的諸位仁兄。”
他像鐵錘似的哐啷一聲笑道:“如果說你是“叫天五’,你又形體大瘦,年紀大輕——”
“可是,”他問,“你不轉身能知鉅細無遺、難道你背後長了眼睛不成?”
他問了這個帶著鐵鏽味的問題。
然後像鐵鐫的塑像一般等待答覆。
“也許,我不回頭是因為我長得難看。”
“或許,我不轉身是因為我不要看你.”
“‘叫天王’就不可以是我這年紀的嗎?我長相年少些,就不是‘查天王’了麼?我不是還有個外號‘一線王’嗎?許是因我長得瘦才這樣稱呼吧?這也合理吧?”
“誰說背後不能長眼睛?觀音菩薩還千手千眼呢!修為高的,能開天通眼,既有人睜目而盲,視而不見,我也可以無目視物,秋毫可察,這又有何出奇處!”
那少年,這樣說。
依然沒轉身。
不回頭。
十二、獸性大發
鐵手沉著地道:“是不出奇,只十分佩服。”
少年只淡淡的說:“能有鐵二名捕這句話,已感莫大殊榮。”
鐵手道:“不過,‘叫天王’名震朝野三、四十年,決不是閣下這個年紀。”
少年道:“我不是說過嗎?可能是我長得年輕些,且我仍未回共,你豈能因而就確定我非查叫天?你見過他?”
鐵手道:“見過,但未嘗面對面。”
少年道:“我卻正面見過你,只你不覺察而已。”
鐵手道:“哦?”
少年:“有次在國子監議事,王夫子年邁目花,給你們倒酒時手顫,一壺酒水全往你手上傾,你卻為保他情面,不讓他自責內疚,仍照樣舉空杯倦飲而盡,既不縮手,也不叫痛,果然不愧為鐵手。”
鐵手哦然道:“原來你也在現場,失敬了……不過,無論怎麼說,查叫天與你年紀仍相去大遠,若你是他,殊不合理。”
少年道:“說不定我精通易容術……”
鐵手截道:“易容?易得了面容,也改變不了朝氣和才氣。”
少年道:“請恕我直言:我是不是查叫天,實在干卿何事?”
鐵手道:“關係重大,因為我是捕快。你若非查叫天,為何叫這巨人假冒叫天王?如你是查叫天,可有證據證明?如非,叫天王是不是出了事?你是幫兇,還是主謀,你冒充一線王,又有何目的?你擅自動用御賜查天王的印鑑,該當何罪?”
少年似乎怔住了。
好一會,馬龍才故意哈哈笑道:“他若不是叫天王,誰才是叫天王?我們是查叫天身邊親信,我們都說是,還輪到你說不嗎?”
大家都陡然笑了起來。
此起彼落。
參差不齊。
——笑得像強叫了幾聲。
鐵手冷冷地道:“你的意思是說,只要你們大家都認定他是叫天王,那麼,他就是叫天王了。”
馬龍悶哼道:“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