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是否還能再見
眼前的人影,此刻竟是漸漸散去,融入天地之間,聲音,身形,似乎再也無法捕捉得到,李尋歡想要出手挽回,此刻卻是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漸行漸遠。
而下一刻睜開眼,夜晚中最亮眼的星星卻是刺得他雙目發疼。
愣愣的看著遠邊的滿天星辰,好一會兒,李尋歡才回過神來,從桌子爬起來,目光四下看了看,瞥過胡亂在一旁的諸多酒壺,沒有看到洛南,便起身緩緩的走了出去。
沒想到竟是直接喝醉癱倒在了這裡,還好這酒家的老闆沒有把他趕出去。
李尋歡暗暗失笑,站在酒家門口,抬頭的時候,目光卻是暗沉了下來。
不遠處,一座樓閣平靜的坐落在那裡,他腦海中便浮現出一個場景來,這座樓閣和另一處的冷香小築遙相呼應,兩者都還亮著燈火,遠遠看去,有鴛鴦一般相伴的感覺。
只是鴛鴦其實是應該住在一起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們情深緣淺。
迎著風雪走回這條小巷子,洛南少有的穿上了古時才有的寬袍廣袖,深黑色繡著暗紋的綢緞,領口處是一條絨絨的狐裘圍脖,只是被染上了白色,駁雜中略有美感,清風掠過,飄舞波盪。
“醒了?”
那雙狹長的眼眸微微上挑,流轉間帶著涼薄的冷意,洛南走到李尋歡面前停下,然後便將脖子上纏著的狐裘圍脖取下來,給李尋歡圍上,“呆站在冷風裡,都不覺得冷?”
修長的手指慢慢的動作著,偶爾親暱碰觸到李尋歡的臉頰,溫熱與冰涼,不知道會是誰先影響道誰的體溫。
李尋歡本來並不覺得太冷,如今聽洛南這般說,倒是忽然覺得手指被凍得僵硬,而全身都有些顯得冰冷,這樣一想,喉嚨卻是忍不住的發癢,但他還是努力忍住了沒有咳嗽起來。
為了這具殘破病態的軀殼,眼前的人已經耗費了許多心思在為他調養了,他又怎麼能不珍惜,能不努力的讓自己好起來。
被誣陷後成為魔頭的日子沒有李尋歡想的那麼孤獨和寂然,反而多了些在世間行走的存在感,多了很多愉快而輕鬆的記憶,比之十年的麻木,行屍走肉,他現在才像是終於豁然開朗的活著。
“在想什麼呢?怎麼都不說話?”洛南偏頭笑眯眯的看他。
李尋歡笑了笑,一張面龐便如綻開在夜晚中的白蓮般柔和泛著光澤,儒雅的氣質讓人望之便覺得君子如玉,“在想.......你去哪裡換了這一身行頭?該不會是到哪家地主家裡偷得吧?”
“這只是順手而為。”洛南裝模作樣的摸著下巴,看著但笑不語的李尋歡,挑了挑眉,道:“主要是為了解決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李尋歡微微一愣,似有所察的側頭仰望,不遠處的那座閣樓竟不再是隻亮著一盞孤燈,反而燈火通明,亮堂無比。
洛南隨著他的目光抬頭看去,唇角微勾,他剛才特地去興運莊取走了兩樣東西,一樣是林仙兒,他把她綁了個蝴蝶結,挑斷了手筋腳筋還廢了丹田,然後連夜賣給一家幫派,讓他們給他送到倭寇島上去。
另一個卻是是一時興起。順手到林詩音那兒把王憐花留給李尋歡的憐花寶鑑拿走了,準備給陸小鳳帶回去戲弄司徒摘星。
沉默了片刻,李尋歡輕聲道:“謝謝。”
收回目光,洛南戲虐看他一眼,漫不經心的想了想,然後故作嚴肅道:“你要謝我的事情可是多了,打算用什麼來償還。”
聽到這句話,李尋歡不禁苦笑,眼睛卻是柔和而且明亮的,“大概這輩子怕是也換不清的。”
“讓你逃開了,這樣的話,我做的這一件事豈不是賺不到多少好處。”洛南嘆氣,聳了聳肩,微微低下頭從寬大的袖袍中取出憐花
寶鑑扔給李尋歡。
“又偷得什麼?”李尋歡笑著搖了搖頭,接住那本書冊,看了一眼書皮的名字,然後翻開,看著裡面的內容,看了一會兒,眉眼緊皺起來,驚道:“這個難道是王憐花一輩子的心血精髓?”
“這個裡面的易容術你必須學會。”洛南完全無視李尋歡的驚異,徑直以斬釘截鐵的語氣這樣說。
他是為了他以後的日子著想,雖然李尋歡並不知道為什麼這些日子以來並沒有任何的江湖中人找到他,就是迎面走過,他們似乎也像是沒有看到自己,可是,他相信洛南,所以也沒有在意過。
而如今,這個易容術......
李尋歡的心微微揪起,按下心中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