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代價實在太大了。如果他早知道韋怒會因此而死,他絕對不會妄動玄鐵的主意。
只可惜,人不可能先知先覺。就連他身邊那位號稱能呼風喚雨、請神送鬼的黎杖員外,也沒真算準過幾回命。
紫陽洞的這幾位,今夜的心情有好有壞。
心情最複雜的,當數天風道人。
他老人家一顆腦袋上,光禿禿的一根毛也沒有,看起來活像個起了褶子的大土豆,怎麼看怎麼滑稽。
這當然令天風道人無地自容。
更糟的是,他昨晚回來的時候,渾身赤裸裸的,臉上還徐滿爛泥,讓他在“同僚”們面前丟了大股。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他的劍。他的劍被高歡奪去了,掰成一截截的祭狗用。
昨晚三更天,紫陽洞全體殺到那片樹林中,卻沒有找到高歡,天風道人自然無法出這口惡氣。
更可氣的是,所有的人都反對他毀墳碎碑以洩憤。
天風道人今天一整天躲在屋裡沒敢出來見人。可當他晚上聽說無心夫婦也鎩羽而歸後,他的心情頓時就好了許多。
無心夫婦在洞中的地位比他高,在武林中名頭比他響,武功也的確比他強。他們夫婦聯手,尚且不敵高歡,那麼他天風道人孤劍落敗,就顯得不丟臉了。
當然了,只要有機會,他一定再去那片樹林,將狗墳創掉,將石碑砸碎,將斷劍扔掉,再將那該死的窩棚燒燬。
心情很好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關山關護衛。
關山對天風道人的落敗並不太吃驚。而且他也一向瞧不起拍馬屁有術的天風道人。
關山高興的是無心夫婦的失手。
這對夫婦在洞中一向以冷漠、傲慢、無情無義著稱,連洞主、副洞主都對他們禮敬有加。
他們一向對關山不假辭色。關山跟他們搭訕時,他們基本上連理都不理。
他們竟被一個年輕小叫化子擊敗了,關山能不高興嗎?
沒有心情的人,只可能是無心夫婦。
他們熄了燈,坐在床上,默默凝視著對方。
他們就這麼一直對坐凝視到天亮,連動都不動一下。
他們要想什麼呢?
他們是“無心”夫婦,沒有心的人,能“想”什麼呢?
至於副洞主的心情究竟如何,外人就更不可得知了。
鐵琴居士柳暉一向是在江南遊蕩的,他這回既然來到京城,自然也是奔著玄鐵來的。
只不過柳暉並不像其他江湖豪傑、武林俊彥們那樣終日打探玄鐵的下落。他還有閒情趕到昌平州去懇請高歡和歌,就是明證。
他好像在京城也認識不少人,其中有許多官府中的人。這些人和他好像也親熱得很,一看見他大老遠就下馬下轎打招呼,極力邀請他去作客。
這些人他是怎麼認識的,什麼時候認識的,恐怕也沒有外人知道了。
柳暉今夜就在錦衣衛都指揮府上作客。這位都指揮使姓張,是皇帝身邊的紅人之一,雖不及東廠西廠的幾位主兒受皇帝寵信,但也算是能令文武百官刮目相看的“大人物”。
張都指揮使今晚興致很高,請了不少錦衣衛中的兄弟陪酒助興,甚至還將自已的七房姬妾都叫了出來,讓她們隨柳暉琴韻歌舞,以佐酒興。
大家都是武人,三句話不離本行。錦衣衛的高手大多出自名門,酒一入肚,就開始大侃自己門派的豐功偉績,當然也少不了多加幾條他們自己的“豐功偉績”。
但他們都對柳暉特別尊敬。他們都催著柳暉講一講他在江南闖蕩時的所見所聞,柳暉說的每件事他們都儘量聽得眉飛色舞、津津有味。
就好像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柳暉是幹什麼來的。
話題終於轉到了玄鐵上。
張都指揮將酒杯往桌上重重一墩,憤然道:“這些江湖逆賊,真是罪大惡極!”
柳暉怡然道:“這也難怪。習武的人,誰不想找件神兵利器?玄鐵對於武林中人來說,那是掉了腦袋也想要的寶貝啊!”
張都指揮使嘆道:“為了這塊玄鐵,松山衛的一名都司……好像姓祖,叫什麼來著?”
他的一名“兄弟”馬上答道:“祖延壽。”
張都指揮使拍桌道:“對,祖延壽!……就為了這塊玄鐵,祖延壽被人屠盡滿門。你說這叫什麼話?都司雖說不大,好歹也足個朝廷命官,說殺就殺了,真是反了天了!”
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