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東三似乎也覺失口,面上一陣紅,連忙岔開了話:
“高兄弟近日生意如何?”
“託兩位的福。”高歡笑道,“二位到黃州來,是有事呢,還是玩玩?”
“啊。聽說黃州菊花大異尋常,宋時王荊公、蘇子瞻品題之後,更是名動天下,正值菊花大開之際,關某和巴兄是來看菊花的!”關嘯搶先說道。
“對對對!是來看菊花的,是來看菊花的,嘿嘿!”巴東三摸摸肚子,忙不迭地附和道:“菊花真不錯,黃州菊花真不錯。”
“兩位真是雅士。”高歡笑眯眯地道,“江湖上像兩位這麼自在的人,可說絕找不出第三個。”
巴東三不自在了。他知道高歡已懷疑他們此行的目的,於是他求助似的看了看關嘯。
關嘯面不改色:“高兄弟當日燕市放歌,那才真叫雅士呢。”
巴東三笑道:“老弟可記得高陽酒徒麼?他可也挺想你呢。他一直在唸叨你。”
高歡又是一怔:“高陽酒徒麼?酈食其?他怎麼會念叨我?”
“就是那個在樓上喝酒的老頭,”關嘯急忙解釋:“不是古時候那個高陽酒徒,是現在的。”
“啊,想起來了,黑前輩乃是前輩異人,怎麼如此看得起我!”
關嘯一怔:“你認識黑明?”
“聽說過。”高歡仍舊嘻笑自若道,“我聽說黑明看起來糊徐,實際上滿懷心機。”
話不投機。
關嘯給巴東三使了個眼色,立起道:“老弟還要做生意,我二人不便打攪,先告辭了。”
高歡忙道:“歡迎再來。”
關嘯和巴東三來黃州幹什麼?他們怎麼會知道他在黃州?尤其令人懷疑的是,這二人竟知道貞貞的底細,難道在北京或汴梁時,這二人跟蹤過高歡麼?如果不是,那又是因為什麼呢?
難道他們也是爭奪玄鐵的人,是來捉拿高歡的麼?玄鐵不是已經沉進黃河壺口了嗎?
而且似乎黑明也到了,這三個人若一齊動手,高歡自知不敵。
如果這些人只是要捉拿高歡替他們賣命,幹嗎還要這麼張揚地讓高歡提高警惕呢?
高歡想不明白,但他知道,故人們會一個一個陸續登場的,而他的這個竹器鋪子,就是好戲臺。
這天夜裡,高歡和貞貞從打坐中驚醒過來。因為門外有衣袂破空帶起的風聲。
高歡一直很奇怪,為什麼來人總是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呢?實際上只要幾個高手一擁而上,高歡和貞貞必敗無疑。
比如說,像關嘯、巴東三、天風、無心夫婦這幾人一出手,高歡便是有天大的能耐也逃不成了。鐵劍堡若全力圍殺,高歡也無路可逃。
只有一個可能的解釋,那就是這些人要麼彼此牽制,要麼則是在等待什麼重要人物來臨。
這和在汴梁的情形幾乎一模一樣。
高歡輕輕長身而起,奔到了門邊。門是虛掩的,貞貞則側身閃在窗下。
來人的武功看來頗為高明,而且來的人不止一個。
高歡皺起了眉頭,擔心地朝貞貞那裡瞥了一眼。貞貞正在全神貫注地側耳傾聽。
高歡的心在往下沉。
就好像一個不會鳧水的人掉進湖中那樣往下沉。
一個怪怪的嗓音響起來,一聽可知,這人是在捏著嗓子說話:
“高歡,出來吧!”
高歡定住心神,喝道:“你們是什麼人?你要幹什麼?”
另一個人開口了,還挺損的:“喝,你小子還挺橫的!
爺們是誰,你去問陰曹判官去吧!”
高歡拉開門踱了出去:“我看還是你們下黃泉的好!”
三個人,都是彪形大漢,凜凜然兀立在院中,每個人面上都蒙著黑巾,只露出六隻精光爍人的眼睛。
“老子什麼地方惹著你們了?幹嗎半夜在我家喧譁?
你讓不讓人家睡覺啦?”高歡火爆爆地叫了起來。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不叫的狗最會咬人。高歡如此沉不住氣,顯然是個毛頭愣小夥兒。
“高歡,你小子別大驚小怪的,現在不是你撒野的時候了,”一個身材較高的蒙面漢子緩緩道,“你最好還是乖一點,莫惹爺們生氣。”
“為什麼?”高歡冷笑,“你們算哪路的爺們?”
“我們是哪路的,你別管。你和你老婆的性命,此刻已掌握在我們三人手中。所以我勸你還是客氣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