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宮中沒有胤禩的身影,我興奮的心情一掃而空。惠妃對我的到來很是意外,但依舊熱情地招待我,並聽我解說了衛氏來此的原因。對於衛氏這個連品級都沒有的娘娘,她不冷不熱地招呼,沒幾分鐘衛氏就有禮地告辭了。我垂頭喪氣地在旁觀看,知道這時候自己是插不上話的。
“瑤兒,你以後千萬不能亂跑,要是萬歲和你姑姑知道會急壞的。”送走衛氏,惠妃轉頭溫柔地勸我道。和她對衛氏的淡漠比較,我真擔心她會因面部肌肉運動過劇導致抽筋。
“謝謝娘娘教誨,瑤華記住了。”我低頭掩飾自己眼中的不屑,如果我不是深得康熙寵愛,她恐怕也會像對衛氏一樣對待我吧!
“額娘……”窗外低低的叫聲吸引了我的注意,是胤禩的聲音,惠妃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但眨眼又消失無蹤了。
窗子上影影綽綽,我心裡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因為看出是胤禩在屋外碰見了要離開的衛氏,這對母子終於見面了。
從胤禩叫過額娘後,屋裡屋外變得寂靜無聲。我笑著起身告辭,目的達成,就沒有再留下的必要。故意躲開胤禩,我看著他進入惠妃住處,面上的笑容彷彿能把寒冬變成春天。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笑,心中滿是祥和。雖然和他的約定,因為彼此故意爽約而不能達成,但如此遠遠地看著這個有些青澀的少年展露笑顏,竟也是非常美好的。
康熙三十七年正月
雪花隨風飛舞,月夜中的雪美麗裡透著神秘,讓人痴迷。
我斜倚在敞開的窗邊,看著外面白茫茫的世界。回到古代三年,從最初的迷惑、彷徨,到後來滿懷能回去的美好奢望,再到如今希望變成絕望,這其中的痛苦,沒有人能瞭解。今夜是大年三十,閤家團圓的日子,可我的團圓又在哪裡?是在這深宮大內,還是宮外那個所謂的家中。
這些年我一直住在宮中,先是在姑姑宜妃身邊居住,後因年歲漸長,康熙於一年前把絳雪軒賞賜我居住,另又賜了一堆宮人任我使喚,一應需求都以公主規格辦理。不過我嫌人多吵鬧,所以把他們都安排在外院,沒事不得隨便進入,真正在我身邊服侍的只有喜福。
“格格,您怎麼敞著窗戶,也不加件衣服,會感冒的。”大驚小怪的語氣來自於我的侍女——喜福。這幾年她在我身邊耳濡目染,越發沒規矩起來。人家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來喜大姑娘是沒能向紅色發展,只好一路黑到底。不過正合我意,多虧她在我跟前沒什麼忌諱,所以宮中下人口耳相傳的一些隱秘私事,我總能在最快時間得到第一手資料。
那些事裡固然有些是捕風捉影的瞎傳,但也總能有一兩件真事夾雜其間。在現代時,就總是聽考古人員對清宮各種疑案作著推測,如今我身臨其境,自然少不了打聽打聽,為宮中的無聊生活解悶。
“喜福大管家婆,我只是在窗旁賞雪,而且也有萬全準備,”邊說我邊舉了舉捧在手中的手爐,“你放心,根本不會凍著的。”
“這會兒晚上黑燈瞎火,哪有什麼雪好賞?格格想賞雪,明兒個天亮再賞不遲。”喜福不為所動地走到我身邊把窗關上。我這個格格真是越來越沒權威,我開始後悔把她教得如此沒大沒小。上天,你還我一個三年前聽話的喜福吧!
“不賞雪,你讓我幹什麼?”我哀怨地看著她。孰料,喜福卻回給我更加哀怨的眼神,我被她看得毛骨悚然。
“好了!你有什麼不滿,儘管說出來。”我投降,做主子做到我這分上也挺悲哀的。
“格格,您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她語氣陰森森的。
“當然知道,大年三十呀!”
“那您認為您在大年三十是不是應該乾點什麼?”她的語氣開始結冰。
“這個……嘿嘿……”我裝傻,終於弄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哀怨。
今年過節按例,我要麼被留在宮中和皇帝那一大家子過年,要麼被接出宮和我那不算熟的父母過團圓年。因為今年康熙非要我留在宮中過年,所以家也就沒回成。而我這會兒應該在乾清宮吃團圓飯,順便看戲娛樂。可過節竟勾起了我的思鄉之情。再一想自己要和幫不相干的人過年怎麼想怎麼膩味,乾脆說染了風寒,稱病不去。宮中的太醫又向來深諳中庸之道,我既然說病了,那沒病也是應該補一補,於是在經過太醫診治後,我偶感風寒了。
至於可憐的喜福,她自然要留在我身邊照顧有恙在身的我,去和太監宮女趁熱鬧過年也成妄想。其他外院的太監、宮女都被我這個體貼的主子打發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