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弄不明白康熙的真正用意。
宴會氣氛有些壓抑,一是因為康熙在座,不好鬧得太開,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有外臣在場,皇室子弟自然要端起架子。
宴會開到一半時,在首座正和德妃說話的康熙忽然提高聲音道:“老四,老四。”
康熙的聲音並不太高,但因為暗裡大家全都留意著首桌,這會兒他忽然叫胤禛,不知是什麼事,便都靜了下來。
胤禛從他那桌快步走到康熙桌前,福身道:“不知皇阿瑪叫兒臣有什麼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剛才忽然想起這些年你也大了,卻還沒立嫡福晉,實在有些不像話。你今年差事辦得好,本來不知該賞你些什麼,朕看不如由朕做主,給你指門親事,如何?”
康熙這麼一說,屋裡人大半目光卻都落到我身上,我急忙掩飾地舉起杯子喝了口茶,心想:“那個要指給他的倒黴鬼可千萬不要是我呀!”
“一切但憑皇阿瑪做主。”胤禛低著頭恭敬地回答。
我心裡邊祈禱別是我,還要裝出不在意的樣子。環顧四周時,看到太子胤礽正盯著我笑,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我皮皮地衝他回笑,每回見他就不爽。何況之前我還差點因他贈的馬送命,無論是不是他乾的,他都有很大責任。
“朕看費揚古的女兒晴華為人賢淑,生得又端莊美麗,便指給你吧!”就在我和胤礽“深情”相望時,康熙一語定乾坤。我的笑容一下擴大,猶如鮮花綻放,胤礽卻臉色驟變,扭開了頭。
“兒臣謝皇阿瑪。”胤禛沒有任何猶豫地伏地謝恩,這時,從康熙身後宮女中走出一女,正是晴華,她帶著幾分羞澀上前和胤禛謝恩領旨。我看著他們並肩而立,異常般配的身影,本來高興的心情忽然暗淡了,甚至還帶出幾分酸澀,不禁自問:我這是怎麼了?
只是茫然。
四周向我射來的目光中有憐憫、有幸災樂禍,好像我承受了巨大的不幸似的,卻讓我更加茫然。
眼前晃過胤礽憤怒的臉、胤禩淡笑平靜的臉、胤禟和胤礻我放鬆的臉、胤祥詫異的臉、胤禵無所謂的臉,恍惚中好像又回到了兩年前那個飄雪的三十,時間正在重疊……
當時胤禛拒絕了指婚,但這次他答應了,因為他看到我在失寵,因為他認為晴華比我更有利用價值?我有些失望地望向他,其實連自己都不明白我到底怎麼了,我在期待些什麼?他正在接受四周的道賀,一瞬間和我四目相對,他毫無表情地扭開臉,繼續應酬著下一個道賀的人。
那一刻,我覺得心中最隱秘角落的某些東西正在破碎,一片片剝落,沒有留下任何完整。到底是什麼破碎了,我卻無論如何也說不明白。
康熙三十九年的冬天真的很冷,天冷、人冷、心更冷,不知馬上將來臨的康熙四十年是否仍會如此冷下去。
第二卷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第一章 生死
水中的世界翻滾著,像無數蝴蝶在眼前撲動。冰涼的水鑽入我的肌膚、眼睛……鑽入所有它能鑽入的地方,刺激我的神經,終至麻木。黑髮在水中凌亂漂浮,猶如張牙舞爪的猛獸撲來,淹沒我最後一絲清明。
四周動盪的水波歸於平靜,彷彿一個熟睡的人聽到吵鬧睜了睜眼,又無力地閉上,也許連它都不願再看我的結局,我模糊地想……死亡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
康熙四十二年是個不祥的年份,死亡氣息隨處可見。清史記載,這一年,內大臣索額圖意圖囚禁在外巡幸的康熙,而擁立太子,結果失敗反被處死。從此,太子的地位不再穩如泰山,康熙和太子的矛盾日漸激烈,導致日後兩立兩廢。
這年五月的出巡規模空前,隨駕的皇室成員多不勝數,而我也在其列,根本不用擔心被牽扯入索額圖在京謀反的事中。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場意外徹底打亂了我的部署——向來活蹦亂跳的我生病了。
我發著高燒,看那些太醫在床前轉來轉去,說些偶感風寒、急熱燥出、只需細心調養便可痊癒的屁話,立刻把他們歸入庸醫之列。我心裡火燒火燎,無論如何不想因病被留在危機四伏的皇宮,萬一失敗的胤礽和索額圖把氣撒在我身上,康熙又遠水救不了近火,那我絕對死得比竇娥還冤。更何況三年前的騎馬事件胤礽依舊有很大嫌疑,我可不願和這個要殺我的嫌疑犯一起留守。
但當我使盡渾身解數也沒能打動康熙和宜妃,只好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死抱著探完病就要隨康熙離開的胤禟大叫“我也要去”時,他卻用哄小孩的口吻說會帶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