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重微微又一笑,道:
“假如你願意說,我當然想知道。”
猶豫了一會,周小蚊低低的道:
“匕首會的二當家,火龍錢琛帶我來到此處,他,他原與河魔金易約好了一起來尋你復仇,因為他有內疾,路上耽擱了些日子,我們來得晚了,所以,只好另行計議,由我進來動手……”
寒山重冷冷一曬,道:
“錢琛?他大約是嫌他那條命撿得太便宜了。”
周小蚊吸了口氣,又孱弱的道:
“本來,他和我一起進來,但在浩穆院那一戰之後,他因內外創傷太重,雖然養好了傷,卻落了個咯血的暗疾,一身功夫被廢去了大半,為了怕失手,我留下他,一個人單獨行動……”
寒山重點點頭,道:
“你帶進來的那些長蟲是誰給你的?”
猛札在一旁哼了一聲,氣吁吁的道:
“寒兄,難得你這麼好的心腸,這小子卻是想要你屍骨無存,剛才我已去過你的房子,地下那些玩意,叫做‘蠍子蛇’,是用百步蛇與金尾蠍置於紫砂罐裡墊上‘玉鳳草’在冬雪之際交配而生的玩意,不但見物就鑽,齧骨吸血,更能飛翔於空,毒得可以叫石頭變成粉糜,他媽的說著說著我就火了起來,就是狠也不是這種狠法,太沒有一點人味了……”
寒山重笑笑,道:
“罷了,他能知錯,這些,都可歇過,好在我尚未死,是不?”
說著,寒山重又道:
“孩子,那火龍住在哪裡?”
周小蚊,驚慄的一顫。道:
“不要殺他,寒院主,錢琛已經不足為患了……他太衰弱……”
寒山重深沉的道:
“我不殺他,但是,我卻要問問他。”
眼睛裡的神色有些暗淡,周小蚊輕輕的道:
“離這裡十幾里路,有一個墟集,他就住在墟集近郊的一個破伺堂裡……”
說到這裡,這年青人又哀祈的道:
“別殺他,寒院主,他確實滿腔悲憤,請你為他設身處地想一想,如果換了你,你也會這樣做的,寒院主,錢琛只是在長湖住了一宿,是我知道他的意圖後自己求他帶我來的,不是他故意要拉請我做幫手……”
寒山重平靜的瞧著周小蚊,平靜的道:
“不要惶急,孩子,當我答允的事,我便從不譭棄。”
感激而愧疚的望著寒山重,周小蛟的心裡有著太多的波濤,這些波濤起伏著,充塞在他那尚未完全成熟的思域裡,他明白他已得到太多的寬恕,這寬恕,是血淋淋,包含了真正仁義的內蘊。
馬太與力魯格攙扶著他緩緩出去,夢憶柔將門掩上,顧不得有人在旁,焦慮的倚到寒山重身邊,焦慮的問:
“山重,你,你安好?”
寒山重朝她眨眼一笑,道:
“當然,我怎能有所差池?”
司馬長雄有些憋不住了,他低低的道:
“院主,長雄之意,錢琛這老小子恕他不得,此人居心叵測,手段狠辣,實在不能就此放他生還……”
猛札用手揉揉肚子,道:
“司馬兄說得對,見一個放一個,咱們豈不成了廣濟天的菩薩了?”
寒山重飄一眼倚在門旁,神韻戚側的郭雙雙,淡淡的道:
“明天再說罷,我想,咱們也該去歇歇了,不過,猛札,煩你為我再換一間寢居,那些蠕生生的玩意,我看著有點噁心……”
猛札無奈的咧咧嘴,拖著司馬長雄出去,臨出門,又回頭道:
“寒兄,你是鐵打的鼎,九牛也拉不動。”
寒山重哧哧笑了,唇角勾出一抹半弧,昭,他是真正的欣愉,抑是自嘲呢?
血斧……二十六、踐諾啟戰 水火難容
二十六、踐諾啟戰 水火難容
兩度日月輪轉,二十四個時辰的雲逸風飄,光陰過得快,一生的時間也不眨打個眼,又何況兩天的遠近?
現在,正是凌晨。
寒山重一身黑色緊身衣,鹿皮靴,斧盾斜斜背掛背後,頭上扎著黑色絲巾,左腕上的九枚魂鈴兒映著朝陽閃閃發光,他的面孔有些蒼白,但是,一雙眸子卻精芒炯射,有著金黃色紋理的虎皮披風斜過肩頭,纏卷在他的右手上,這模樣,這神情,不但俏,不但俊,更有著一股說不出的英挺與強悍。
他獨自在那花崗石的巨廈前緩緩散步著,地下,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