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瞧著他。
這邊,耿紅旗張開眼,抬頭向自己身邊巡視著。
四周黑濛濛,雨花透進來在毯子上灑了薄薄一層。
渾身上下沒一塊肌肉不腫脹,所以動一厘米對他來說都是刺痛,深深刺痛。
他背好95式步槍,慢慢試著挪動了一下,還好能忍受。於是他用肘和膝蓋艱難地爬,每一次接觸到僵硬地面時,他身體就會抽搐一下,疼得眼淚冒出。每前進一寸,他都要忍受這種痛苦,他全身重量都壓在這兩根肘關節上,神經每抽搐一次,他就搖晃著似乎要立刻倒下來。
肋部傷口,慢慢撕裂!
血,又開始從他身上向外努力地突破著凝結的傷疤,接觸著陰冷冬風!
什麼感覺,酸甜。
他喉嚨一陣噁心,“哇!”黃色胃液裹著血水瞬間噴出口來。同一秒,鼻子,眼睛,耳朵,所有傷口又開始像一起商量好一樣,開始滲血。血,把眼糊住了,他看不清了前方,視野從幾百米驟減到零,只有紅紅一片。腥味血,刺激著他的視網膜,刺激著他的視神經組織。
耿紅旗用一隻左肘拄著地面,另一支右肘迅速在眼球上大力抹著。
“嗨!”自己是個有血有肉有神經的生物體,他掙扎著爬!
暮色沉沉,寒夜裡,冬風打著旋兒,在曠野上來回肆虐著,稀疏樹幹,大量沉寂的枯葉。一切都顯得很蕭索。
耿紅旗靠樹,喘粗氣。
他從軍褲裡找出打火機和香菸,點燃一支,舒暢地大口吐了幾個眼圈兒。菸草燃燒味道反而能起到一點麻醉作用,痛覺細胞沒有那麼苦辣辣地跟他作對,但是仍然能感到渾身傷口就像無數牛蜂在狠狠地蟄刺著面板,每一根汗毛,每一個毛孔裡都在呻吟著疼痛感覺,從麻木到疼痛。
自己好像老了五十歲。
他掏出止血瓶,用右側槽牙咬住了瓶口,嘎本兒!他微晃著下顎,將金屬瓶蓋兒咬了下來。藥粉終於倒出來一些,他塗抹在自己身上最大幾處傷口裡。粉末和血液混合時強大沖擊力瞬間撕碎了他忍受底線。
“啊……啊!”
他低聲吼了起來,想發洩,但是傷口血在和藥粉迅速混合,絲毫沒有理會他痛苦!
“嗷……嗷……嗷!”
狼嚎?
他轉過頭,才發現遠處那條毛茸茸很可愛的小狼也在學著他的樣子,揚起腦袋向天空叫喚著,儘管那不能算是真正地狼嚎。
真正地狼嚎是蒼涼有力度,是世界上一種非常震撼人心的音樂!
小狼嗥叫卻很幼稚,也很沒有底氣。
看來他並不孤獨,還有個同伴。
耿紅旗仔細望著那條小狼,這支小狼最多一個月,圓溜溜的小眼睛很清澈。
小狼,也緊張地望著他。
“來,到老子這來!”耿紅旗向小狼招招手。
小狼沒有動,風把它的小尾巴吹得搖來搖去。
“過來!”耿紅旗又揮揮那隻沒有感覺的凍手。
小狼放鬆了警惕,緩緩地向他跑過來,很慢,而且一瘸一拐。
這小夥計受傷了,他想。
小狼跑到他面前,身上狼毛已經不是青灰色而是血塊斑斑的褐紅色,尤其是兩支前腿,受傷最重,明顯是被某種野獸重擊過,嘀嗒嘀嗒地還在滲血。
什麼野獸這麼狠?連一條幼狼都不放過?
耿紅旗沒空多想,望著孤單單立在風裡的小狼,心中挺不是滋味。
藥瓶裡還有最後一點藥粉,他想用牙齒把它叼住。
小狼瞧著他一舉一動,狼頭左歪右歪,看得出很好奇。
“咣噹!”
耿紅旗這次沒成功,藥瓶急速墜落。
他一驚。
瓶口向下正要歪斜,忽然那條小狼一個平躍,凌空叼住藥瓶,然後穩穩地落在地上,把瓶子輕輕放到耿紅旗肘彎兒裡。
第一章 死磕在雅魯藏布江(6)
這隻小狼敏捷一躍讓他大驚失色,它竟然有這麼快地反應意識,位元種部隊訓練有素軍犬絲毫不差!
“有你的!知道這瓶子有用。”耿紅旗擠出絲笑紋兒,用牙齒啃住瓶口,一點點地低下頭去,把止血藥粉小心翼翼灑在小狼傷口處。
小狼傻呵呵晃著狼頭,嗚嗚地低吠著表達著謝意。
“夥計,這老林子裡混飯吃不容易!”
小狼晃晃小腦袋,似乎沒聽明白,有些莫名其妙。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