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耿紅旗說,林強自己對著自己下巴摟了一槍。
李南星一陣悽然。一種不祥預感襲上心頭。他的腿禁不住抖了起來。看著那個傷兵屍體,他不知該說什麼。他覺著這一槍不但打死了那個絕望傷兵,也打穿了他那鐵一般堅硬生存地意志。
周圍火光中和黑暗中響起了一片喧囂。有人嘆息,有人叫罵,還有人瘋狂地大笑。災難已不再是虛幻推測,災難變得真實可感了。它是鮮血,是屍體,是山一般地墳墓——千里群山極有可能成為弟兄們的千里墳墓。
“我操!螞蟥!螞蟥!”弟兄們突然變得瘋狂了。
一股股潮溼發腥的氣味變得愈發濃烈。耿紅旗左腿小腿肚上很疼,用手一摸,發現兩條旱螞蟥已鑽進了他皮肉,他急忙揪了出來,在手心裡搓著幾下後又將死螞蟥生吞下去。
毒蚊子嗡嗡吟吟地在窩棚中飛。
李南星拍打著螞蟥,堅韌地說:“接著走,夥計們!一定要走出這山谷!”
那兩隻趴在李南星小腿上的螞蟥都很大,肚子凸凸,帶著吸盤的半個身子已鑽入了他皮肉中。他點起一縷帶怪味的幹藤,燻了好一陣子,才把它們從腿肚上燻下來。他把沾著自己鮮血的螞蟥,提到一塊石頭上,惡狠狠地用腳去踩、去碾,彷彿踩著、碾著一個骯髒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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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章 天大地大,沒有兄弟情大(9)
耿紅旗看著瘋狂的李南星。
毒蚊子在李南星身邊嗡嗡亂叫,對著他裸露地頭部,脖子和手臂頻頻發動攻勢。他認定,它們是螞蟥卑鄙的同盟者,雙腳踩碾螞蟥時,兩隻手也揮舞起來,“劈里啪啦”,在臉上、脖子上四處亂打。
他們邊打邊走。
一路上陸續發現一些毒販和政府軍屍體,這些屍體或仰著,或臥著,或依著山石,或靠著路旁樹幹,大都僵硬了。有屍體上爬滿螞蟥和山蠅,看了讓人直想嘔吐。死亡氣息帶著屍體發出的異味瀰漫在山間道路上。開始,他還感到悲哀,感到恐懼,後來,這悲哀和恐懼都像霧一樣消失了。感情漸漸變得麻木起來。是,這些人死亡與否,與他毫無關係,因此,他沒有必要為這些死難者揹負起道義和良心責任。
戰爭,就意味著鮮血和死亡,沒有鮮血和死亡,戰爭只能是幼稚園孩子們遊戲。而決定一個民族命運的戰爭,決不會像一場夾雜著童音稚語的兒戲來得那麼輕鬆!戰爭機器只要運轉起來只能是血腥殘酷,而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歷史命運,正是在這血腥殘酷中被決定。
要麼,生存、繁衍;
要麼,死亡,滅絕。
“老虎”大隊走了十五天,還剩下十五人時,緬甸軍方搜尋直升機找到了他們。
一週後,李南星給昆明陸軍醫院裡的耿紅旗掛了個軍銜。
“耿紅旗,恭喜榮升少尉!國內很快要組建一支山地快反師!等我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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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死磕在雅魯藏布江(1)
(一)
2008年初冬,西藏,雅魯藏布江大峽谷。
谷裡,耿紅旗穿過螞蟥溝後又走了六個小時,他已頑強地突破了兩道偵察小分隊攔截,尋找著那朵小白花——君影草。
無論從哪個角度觀察,耿紅旗都有資格作為一個可以完美入畫的山地戰軍人形象,二十六七歲,身高1米81,雖算不上高大,但體格魁梧矯健,四肢勻稱有力,渾圓粗壯的脖子,永遠被剃成新兵樣子的寸頭,再配上因為長期野外作訓而被陽光炙烤成古銅色方臉,兩隻鷹般銳利的眼睛,整體一看就會給人一種孔武有力,氣宇軒昂,自視不凡的深刻印象。
此刻,他滾下山崖,斜背95步槍,手提著一隻鷹。
死鷹。
“陸航那幫孫子,飛得還真有點戰術素質!!三架“擔挑兒”,給臉咱得兜著!”他邊罵邊拔鷹屁股上的毛。
“轟隆隆”的馬達聲音越來越清晰。三架解放軍陸航“直九”型武裝直升機掠過耿紅旗藏身處,一根管子戳在飛機中間,象個空中挑夫,他們老特種兵們叫“擔挑兒”。
4枚紅箭-8型反坦克導彈。2個火箭巢,2挺航射機槍,突破空氣分子阻力,狂掠過他頭頂,機載大喇叭裡放出奔放激昂地歌曲——君影草山地師軍歌!
小小君影草,迎風在搖,
狂風暴雨之中,挺直了腰。
別笑我小,別笑我孬!
風吹雨打後,依然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