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將櫃檯叩響。
頭戴氈帽的小夥計猛地清醒過來,眼睛還朦朦朧朧帶著睡意。便先裂開嘴笑了起來,“您幾位想買點什麼?”
冬至道:“昨天傍晚,看店的可是你?”
小夥計不明所以,點頭應是:“是小的。”
“那找的就是你。”
小夥計聽到這麼一句話,愣了一愣,旋即冒出一身冷汗來,急急道:“小的昨日拾到了小姐的帕子原是想立即追上去。歸還小姐的,但當時店裡正巧來了客人。所以這才……”
沒等謝姝寧幾個將找他有什麼事給說了,他自己便跟倒豆子似的一股腦把自己做過的事都給說了一遍。
謝姝寧皺眉,這樣性子的人,撒謊的時候,其實才最像是真的。
“停停!”冬至連叫了幾聲停,滔滔不絕的夥計才算是閉上了嘴,“我們尋你不是為了這些事!”
小夥計怔愣著:“那你們尋我是?”
謝姝寧垂眸,笑著問道:“昨日傍晚你撿到了帕子時,店裡來的客人生得什麼模樣?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還是帶著個孩子的男人?”
“什……什麼?”小夥計眼神躲閃了下。
謝姝寧抬起頭來,正視過去,嘴角笑意不變:“是什麼樣子的?”
小夥計支支吾吾地說道:“是南城李家的婢女,生得高高的,蠻漂亮的……”
謝姝寧點點頭,忽然轉了話鋒:“你們家掌櫃的呢?”
“掌櫃的只有每個月初一,才會來店裡。”小夥計聽到掌櫃的,倒是鎮靜了下來。
謝姝寧緩步上前,忽然道:“扯謊,可不大好。”
突如其來的一句,叫在場的人,都不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謝姝寧卻像是什麼也沒有瞧見,繼續盯著站在櫃檯後的夥計看。看上去年紀同冬至差不多大,眼神躲閃,站沒站相,怎麼看怎麼不起眼。然後她斂了嘴角的笑意,一字一頓地道:“五味齋的掌櫃,原是這樣年輕的人,我倒是真的沒有料到。”
眾人皆驚。
“小姐認錯了,小的怎麼會是掌櫃的,小的不過就是五味齋的一個小夥計而已。”
謝姝寧輕笑,沒做聲。
五味齋里根本就沒有夥計,從來都只有掌櫃的一個人而已。
這個秘密,多少年來都沒有被人知道過,直到許多年後,五味齋關門,才被人知道。
如今,五味齋還開得好好的,秘密當然還是秘密。
但對謝姝寧來說,這根本就不能稱之為秘密。
她早就已經知曉了。
重生而來的優勢,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她眼神凌厲地看著對面的人,“昨日你見到的究竟是婢女,還是帶著孩子的男人?”
傍晚時分,本就人煙不興,再加上這幾日天氣不好,出門上街的人就更少了,昨日那個時候,來往的客人,至多不會超過三個。
裝著夥計的年輕掌櫃眼中閃過一絲遲疑,“男人跟女人,小的還是分得清的。”
“冬至,好好謝謝這位掌櫃的。”她無意再聽下去,遂扭頭出了五味齋的門,迎著風雪走了幾步。圖蘭緊跟其後。
月白連忙追上了她,“小姐,他沒有見過……”
謝姝寧停下腳步,猛地轉身看向她。道:“他見過。”
“怎會?”月白驚疑不定地問道。
方才那人明明一直說的都是未曾見過!
謝姝寧冷笑:“南城李家的婢女?放眼南城,滿打滿算也只有那麼一家姓李的。”
月白這才漸漸回過味來,低低驚呼:“是出了皇后的那家?”
謝姝寧面上的笑意愈發冷了,“李家如今畏首畏尾,怕是連門也不敢出,怎麼可能還會派個婢女來東城買糕點吃,留著清明上墳不成?”
旁人不知道李家出了什麼事,她這個間接參與了後宮之爭的人,卻是再清楚不過。
淑太妃的孃家容氏。仍舊在苦苦尋覓金礦,所以肅方帝只要還有耐心,一時半會並不會立即對他們下手,但李家不同。慶隆帝的皇后,肅方帝還是端王爺時的正妃,皆出自李家。甚至於,他登基後,封的皇后也還是李家的人。
這一切,都決定了肅方帝一早就對李家動了殺機。
而今李皇后出了事,又偏偏是那般丟盡了整個李家顏面的事,李家還能有幾日安生日子可過。
所以方才五味齋中。她一聽到李家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