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敢真的將陳氏給打殺了。若現如今便將陳氏給殺了,結果最後卻發現原是自己誤會了她。該如何是好?
可惜了她腹中的孩子呀……
這般一想,謝元茂反倒是讓人暫時好好照料起了陳氏來,仍讓她住在原先的屋子裡,也派了個丫鬟伺候著吃喝。
宋氏冷笑,由得他去。
車伕丁昌的事一經發現,宋氏便讓人去給謝元茂遞了訊息,讓他協同自己一道去盤問陳氏,這姦夫究竟是不是那丁昌。
走在路上,謝元茂進一步退三步。頗有幾分近鄉情怯的意味。
宋氏瞧著不覺暗暗失笑,譏諷自己當年有眼無珠,竟瞧上了這麼個蠢人。
“六爺進還是不進?”她束手而立,淡淡問道。
謝元茂瞪她一眼,並不說話,推開門。拔腳往裡頭大步流星地走去。
聽見響動,臉上還印著五道紅痕的陳氏唬了一跳,惶惶回頭來看,見是他們,身子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下,張嘴就要哀哀地分辯自己是冤枉的。結果這回她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便被嚇得失了聲。
謝元茂道:“那丁昌,可是你的姦夫?”
陳氏聞言駭出一聲冷汗來。腹部更是一陣抽疼,差點叫她喊出聲來。她強自鎮定著,拼命搖頭道:“六爺,婢妾不認識什麼丁昌,真的不識得——六爺何必用姦夫二字來傷婢妾的心?”
幾日下來,她神情憔悴,素面朝天。加之懷著身子,這會看起來倒委實有些可憐。
“您若真不相信婢妾。那婢妾便死了算了!”
陳氏面露絕望之色,猛地起身就要往牆上撞去,謝元茂大驚,下意識撲上前去將她給攔住了。
“六爺……”陳氏埋頭在他胸前,痛哭起來。
謝元茂想推開她,又怕她再做出自盡之舉,一時不忍放手,長長嘆了一聲。
“不識得?”正當此時,屋子裡響起了宋氏的聲音,她徐徐說道,“可丁昌,都已坦白地交待了,陳姨娘還有什麼可瞞的?你說或不說,其實都已無所謂了。”
話音剛落,陳氏霍然抬起頭來,瞠目結舌地看向她,不敢置信地道:“丁昌早就死了,他如何能交待!”
屋子裡頓時鴉雀無聲。
少頃,陳氏只見宋氏衝自己無聲地笑了笑,而後垂眸道:“陳姨娘,我同六爺進門後,可一個字也沒提丁昌死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陳氏聞言如遭雷擊,身子猛地一顫,方要張嘴又咬著了舌尖,鑽心得疼,她回過神來,慌忙攥住謝元茂的衣袖,急道:“六爺,婢妾是猜的,是猜的——”
一股鏽味霎時盈滿了她的口腔,她卻顧不得血沫子含在嘴裡,只拼命喚他:“六爺——”
回應她的,卻是謝元茂狠狠一記推開了她。
陳氏沒有防備,被他一把推在了地上,撞到了肚子,立時疼得撕心裂肺。
謝元茂怒氣洶洶地盯著她,霍地高高抬起腿來,一下踢了過去,重重踹在了她的心口。力道之大,疼得陳氏差點背過氣去,莫說分辯的話了,此刻的她就連呼痛的呻。吟都已無力發出。
他踢了一下又一下,似乎絲毫不能解氣。每落下一腳,他便陰惻惻地問上一句:“你個賤婦,為何要這般做?為何?”
陳氏無力躲避,只能一下下挨著。
她覺得自己快要疼得暈過去了,可意識卻始終又清醒著。
舌頭疼,肚子疼,渾身都疼。
她想求饒,很想求饒,可她疼得連拼命從牙縫擠出來的話都顯得支離破碎,叫人根本聽不清楚。
謝元茂的面目更加猙獰了,陰鬱得厲害,彷彿煉獄裡爬出來的厲鬼。
宋氏倒吸了一口涼氣,眉頭緊蹙,不由自主喊了他一聲:“六爺,賞三尺白綾也就是了。”
“賤婦當由我來誅!”謝元茂扭頭惡狠狠地看了她一眼,神態扭曲,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斯文儒雅模樣,忽然不再理會陳氏,朝她走近,拖著她的手腕將她重重推出門去,“出去!”
門扇在她眼前“哐當”合上,嚴嚴實實的。
宋氏踉蹌著後退了數步,方才扶著廊下的柱子站穩了。
屋子裡頭謝元茂的叱問聲仍不絕於耳,初冬的風拂過面頰。帶著不同於京都的溼冷,她忽然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不貞不潔的婦人,自沒有活下去的路走行。更何況陳氏此舉,是為借種,一心準備汙了謝家香火,謝元茂如何能不氣?因而他氣,他恨,宋氏皆能明白,可他方才的行徑。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