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玉紫乖覺地收了炕上的東西。先行告退,留下她們母女倆說話。
屋子裡一靜。因下了雨,有些微涼。
宋氏招呼她過來坐,拍一拍炕沿,擔憂地問:“可是出了什麼事?”若無事,先前說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不必繼續準備了,甚至於連南下的日子都延後了。
謝姝寧走近坐下,搖了搖頭:“只是些小事,要拖上幾日。”
“是善堂的事?還是鋪子的事?”宋氏將自己知道的事都拿出來問了一遍。
謝姝寧便笑了笑,隨手拿起炕上剩下的那一塊花樣子把玩著,一邊佯作隨意地道:“沒有,阿蠻只是在想,咱們這會南下,最熱的那兩月可不就都得在路上過?一個不慎,再病了。”
宋氏仔細聽著,不疑有他,點頭贊同:“這話倒沒錯,你身子骨不行,萬一在路上病了好的就更慢了。既如此,那就乾脆等到暮夏時,再啟程如何?”
先前一徑說要走,一來是因為謝姝寧想走,二來宋氏當時眼睛未痊癒,眾人只要一看到她的眼睛,就忍不住想起謝家來,一想到謝家也在京都便都覺得有些呆不住。可如今日子長了,他們反倒是丁點不在意謝家了。
宋氏便拍板道:“便先這麼定著吧!”
謝姝寧愧疚地笑了笑。
宋氏攥住她微涼的手,笑著說:“暮夏時啟程正好,這天越走越涼快,可趕在入冬前咱們怎麼著也該到地方了,也就不必怕冷,著實不錯。”
謝姝寧暗暗嘆口氣,點了點頭。
“對了,雖然先不走了,但那頓飯既已請了,這會卻說不準備了,是不是有些不像話?”宋氏問道。
說起來,延陵回不回,何日回,她其實並不大在意。
她有意準備這桌席面,一來的確是為了同幾位有恩於他們的人道謝,二來卻也是為了趁此機會,順道仔細看看燕淮……
先前她沒有那樣的心思,自然也就不曾拿燕淮當普通小輩看過,眼下難得有了個由頭,正好仔細瞧一瞧。再者汪仁也在,她素來相信汪仁的話,事後再問一問他如何看待,心中也好有個比較。
若可行,阿蠻的婚事,她今後也就不必多憂心了。
“我先前巧遇了印公,看印公的樣子,只怕最近忙得很,精神瞧著也不成。”謝姝寧信口說著,“左右這頓飯遲早是要吃的,也不急在這一時,若叫印公百忙之中還得特地抽空出來光為吃兩口酒菜,咱們豈非反倒辦了壞事?”
宋氏被她唬得一愣一愣,聽見汪仁近日似乎十分忙碌,便也應和著她道:“這倒是,那便再過些日子吧。”
席面的事宋氏管著,請客的事,卻一直都是謝姝寧在負責,宋氏向來對她辦事很放心,便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她哪裡知道,謝姝寧轉身出了上房便派了小七去通知汪仁,宴席取消了,旁的一概沒有……
可汪仁哪裡會不知道這事是為何。
先前他便知道,燕淮也會一道去,而今人死了,上哪裡吃去。
但他還活得好好的,憑什麼連帶著他也沒得吃了?
他可自打聽說宋氏會親自下廚後,便一直等著盼著,只等日子到了飛奔而去的,這會卻告訴他說不吃了……
“她可真是著魔了。”手指摩挲著杯身,汪仁冷笑了聲,“為了個死人,連飯也不必吃了。”
小七在旁將頭垂得低低的,大氣也不敢出。
“啪嗒——”
一聲脆響,汪仁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小七的頭幾乎垂到了地上。
汪仁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沉著臉,將掌心的碎瓷往桌上傾,隨即慢條斯理地道:“回去吧,告訴她,照常把飯備上。”
言畢,他才抬眼斜睨了一眼小七,說:“她倒長本事了,還敢在本座這耍心眼。”
小七嚥了口唾沫。
汪仁擺擺手,“走吧。”
小七聞言,忙不迭地轉身跑了。
回去後,將在汪仁這聽到的話原封不動、一字不落地盡數轉述給了謝姝寧。
謝姝寧聽得一頭霧水,她怎麼就在他跟前耍心眼了?汪仁汪印公是何許人,她怎麼敢在他面前耍心眼……左右只有被揭穿的份,她何必多費那功夫……
小七道:“印公似乎覺得您說要將宴席時間另定,裡頭還有其他用意。”
謝姝寧微怔,旋即恍然大悟,忍不住低低驚呼了聲。
這哪裡是她在耍心眼,分明是他汪印公渾身上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