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宋祁去了衙門。安然給家裡寫信,告訴母親自己要隨宋祁回京了,儘量寫的詳細,免得母親多想。只是突然調任,恐怕說的再多,也會想上許多吧。寫好後囑咐馬伕送去。回到院中,看著滿院剛清理好的地方,葫蘆還沒長出來呢……
京城……又是那滿是風雨的京城……
她還記得爹爹被投入大牢後,她每日都抱著爹爹送的書,坐在書房裡,只等著父親會平安無事出現在這他親手為自己挑選佈置的書房裡。那個時候全家都以為他真的要被皇上追究了。那種滋味只是想想就難受。
官場上的硝煙,又哪裡比戰場少。
戰場上還能看到豺狼向自己撲來,可官場卻是看不見的。
看了許久,去後院提了水來,給葫蘆澆了一勺水,希望能將這宅子賣給愛惜這一片前院的人,莫枉費了她和宋祁的一番心血。
澆完水,安然去洗了髒衣服,開始打點起自己的嫁妝來,這些肯定不能全都帶回京城。看著當初整理的冊子,她決定除了孃家給的鋪子和一些好帶金貴的首飾,像那些大物件廚子櫃子,還有綢緞錦帛什麼的,都去兌成銀票。這樣帶著也方便。等看到那一牆的書,心裡癢癢的,一本也不想丟了。
她拿了些首飾包裹好,去當鋪問了價碼,連走了幾間,揀了間價格最公道的掌櫃,說了她要典當的東西。只說了幾件,樣樣都是好的,掌櫃也是個識貨的人,當即開了價。安然便和他說了家中有許多典當的東西,讓他改日過來用車拉走,再一塊算賬。掌櫃當即應允。
等宋祁再休沐那日,安然便去請了掌櫃來,將東西清點清楚,一次全兌成銀票。宋祁看著他們拉了幾車嫁妝走,倒是心有愧疚:“那些東西要帶,也不是不能帶回去的。”
安然搖頭:“有些大件的東西實在也沒必要留著,況且嫁妝這東西,不就是個錢字。況且那些看著貴重的也都還有,日後帶回去也不會失了面子。”她輕擺了手中的一沓銀票,嘆道,“突然覺得自己一夜變成土財主了。”
宋祁笑了笑,越發覺得安然俏皮得緊。不一會便有左鄰右舍的人過來敲門,問他們怎的方才來了那麼多當鋪的人。兩人也不隱瞞,說宋祁調任回京城,要回京了。說的鄰人又是羨慕又是惋惜,安然便尋了個空在家裡擺了宴席,請相識的鄰居吃了一頓飯。
安然想著,這人要走了,人情也要做足的。也算是替宋祁攢個美名。
這該打點的事都打點好了,只等著宋祁衙門的事交待完,便回京。
沈氏這頭收到安然的信,確實如安然所料,幾夜都不太安心。安然雖然識大體懂事,可是她如今的身份,可是罪臣之女,宋家所結識的人又都是高官貴族,那些骨子裡覺得自己高貴的人,也不知會不會給她難堪。
偏這時候李仲揚又不在身邊,也沒個說體己話的。宋嬤嬤安慰了一番,說四姑娘是個有福氣又聰明的人,勸她莫擔憂。沈氏聽了,卻仍不得安慰。雖然知道擔心無用,可到底是不安心。幸好清妍有孕,忙著幫她打點前後,也少了許多閒暇去想這事。
清妍開始還高興有了身孕,可這幾日過了,卻覺倒不如晚些時候知道。只是四五日,就覺又重了許多。每晚讓李瑾軒掂一掂,見他皺眉,便知果真是重了。還騙自己說沒重,說這話時,眼睛睜的倒大。
這晚李瑾軒沐浴進屋,卻見清妍已經躲進了被窩裡,走了過去親了她一口,要抱她,清妍推他:“不許抱。”
李瑾軒意外道:“為什麼?”
“反正橫豎都重了。”清妍扯了被子擋住他,“好了,快睡吧。”
李瑾軒失聲笑笑,偏是不聽,攬了她便抱。清妍伸手拍他:“討厭你討厭你。”
“輕了。”
兩字落下,清妍登時就笑開了,心滿意足道:“這還差不多。”
宋嬤嬤端了每晚喝的雞湯進來,瞧見兩人如此,嚇的在門口就急聲:“大少爺快放下少夫人,小心身子。要是讓太太看見,又得責罵了。”
李瑾軒笑笑,將她放下。清妍也不敢鬧了,乖乖喝湯。宋嬤嬤說道:“如今正懷著孩子,先頭幾個月最為緊要,可不能胡來。”
好說了一頓,說的李瑾軒和清妍一一點頭應聲,宋嬤嬤這才走。她剛走,兩人相覷,撲哧笑笑。也不打趣了,熄燈睡下。
李心容剛從酒館出來,已是半夜,緩了好一會神,才邁了步子。剛走幾步,便有人過來,聲音微沉:“還有六日。”
“哦……”李心容抬著鳳眼盯他,“你別一天出來一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