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
有些仇恨,並不是針對於金錢或者權勢的,而只是針對他這個人——沢田綱吉本身。
他早該想到的,如果早一些想到的話他就不會選擇乘坐普通民航的飛機,連累這些無辜的旅人為他的愚蠢而殉葬。
是啊,愚蠢,沢田綱吉知道,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他仍舊是如此的天真與愚蠢。
因為他的愚蠢,他的家族差一點覆滅,因為他的愚蠢,那些他最重要的、信賴他愛著他的人一個一個離他遠去,也因為他的愚蠢,無數不必要流血犧牲的人丟掉了性命。
人人都說他是一個傑出的首領,只有沢田綱吉自己知道,他愚蠢得無可救藥——就像Reborn一直說的那樣。
沢田綱吉曾經不止一次想過,如果他當時做出了不同的選擇,那麼結果是不是就會不同呢?那些死去的人是否就能夠仍舊活著呢?
不過,這些也只是想想而已。
——是的,只是想想而已。
——他真的沒有想要經歷什麼時光倒流啊混蛋!
並盛中學,一年級A班,人稱“廢柴綱”的少年揉亂了自己棕色的頭髮,發出一聲哀嚎,將額頭磕在了自己的課桌上。
Vongola的十代目——好吧,現在他只是一個平凡的14歲少年,跟黑手黨什麼的完全沾不上邊——第一次陷入瞭如此囧囧有神的情況。
理論上講——這是他旁邊的同學說的——剛才他只是趴在課桌上整整睡了一節課加前後兩個課間而已,證據是攤在課桌上他用來墊臉的那本數學課本上的一灘口水。
於是,沢田綱吉那絕對稱不上靈光的腦子裡充滿了疑惑——難道一切都是一場真實的不能再真實、漫長得不能再漫長的夢?
或者說他有類似於白蘭或者入江正一那般詭異的穿越時間與空間的能力,只不過從來沒有注意到?
沢田綱吉不願意相信那只是一場夢——雖然那段故事的確荒誕到讓人非常懷疑它的真實性——他不願意相信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歡樂、悲傷、奮鬥與痛苦都是南柯一夢。
那麼,剩下的可能就是,那次爆炸真得激發了他身體內的某項潛能,讓他的人生倒帶了?
就像Reborn說的——抱著拼死的信念去做。
那個時候,他真正在瀕死的時候祈禱著,於是,他回到了……這裡……?
沢田綱吉沒有高興,也沒有鬥志,從本質上來說,他一直不是一個樂觀開朗積極面對人生的人。
只不過後來他有了必須保護的人,有了必須安撫的人,才逐漸學著隱藏自己真正的內心,用笑容與堅毅面對每一次挫折。
而當他的身邊沒有了需要他鼓舞的人,那股消極的情緒就不受意志地冒了出來。
沢田綱吉覺得自己很疲勞,就像是一個人終於用了畢生的心血與努力寫成了一部鴻篇鉅著,然後手一抖,按了刪除鍵。
所有的心血與努力就在那麼一瞬間付諸東流,那位杯具的作者將會有如何的做法呢?
一、消極一下然後振作起來,告訴自己從前的失敗只會讓自己的下一本書寫得更好。
二、消極一輩子,再也振作不起來,再也無法擁有重新拿起筆的覺悟。
沢田綱吉覺得,自己現在是處於狀態二……雖然他覺得他應該要朝著狀態一努力一下……
“啊哈哈哈,真是有趣呢!放學後再一起練習吧!”
教室的門被拉開,山本和其他幾個男同學勾肩搭背地走了進來,年輕的面孔上滿是朝氣蓬勃無憂無慮的笑容。
沢田綱吉默默地注視著他,心中突然狠狠得一痛。
他記得那個時候,面色蒼白的山本坐在病床上,右手的袖子空蕩蕩地,卻仍舊笑得一如往昔。
“我沒有事情啊,阿綱,只不過丟了一隻手臂而已,不要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啊,啊哈哈哈……”
多次告訴自己,一個首領是不需要眼淚的沢田綱吉,在那時候仍舊還是丟臉地哭了。
他失去了隼人,失去了笹川大哥,失去了雲雀前輩和骸,他知道,他又即將失去山本。
斷臂在戰鬥的廢墟中被找到,那條斷臂上的Vongola指環此刻正端端正正地擺在病床旁的床頭櫃上。但是沢田綱吉知道,山本沒有再碰它。
隨著沢田綱吉的視線,山本同樣看向床頭櫥上的指環,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再也無法維持。
“抱歉……阿綱……”
沢田綱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