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
猛然間,喊殺聲四起。
舞伎歌女驚慌逃竄,朱企豐也亂滾帶爬,一邊跑一邊問太監:“可是趙賊……趙皇帝帶兵來了?快快隨朕……隨我獻城請降!”
隨侍太監也搞不明白,跟著皇帝一路狂奔。
沒跑多遠,就看到高麟恐慌而來,這太監哭訴說:“陛下,黔王造反,黔王造反了!”
朱企豐如墜冰窟,大同軍來了他可以請降,沐天波造反可是會要命的。
“快……快護送朕逃出去!”朱企豐被嚇得更兇。
一個皇帝,幾個太監,慌不擇路亂竄。
不管他們跑到哪邊,都被喊殺聲嚇回來,皇宮似乎已經被包圍了。
就在朱企豐尋找藏身之所時,沐天波、王世德帶兵進來。
朱企豐渾身顫抖,竟然當場跪下額頭,哀求道:“黔王饒命,黔王饒命。朕……我不做皇帝了,把皇位禪讓給黔王,請黔王饒我一條性命!”
首輔王世德面色難看,哪有這樣的皇帝?
望之不似人君!
“拿下!”沐天波喝令道。
聽聞此聲,朱企豐癱軟在地,驚得已然失去思考能力。
卻見士兵把太監們抓住,並沒有對皇帝下手。
沐天波還親自將皇帝扶起:“陛下九五之尊,怎能跪在地上?司禮監秉筆高麟,私吞軍糧、剋扣軍餉、陷害重量、排除異己、強擄民女、霸佔民田、欺君罔上……真可謂罄竹難書。臣帶兵而來,只為清君之側。陛下,請斬高麟及其黨羽!”
不是來殺朕的?
朱企豐頓時狂喜,指著高麟說:“殺,殺了這廝!”又對沐天波說,“黔王剿除奸妄有功,封……封……”
已經封無可封了。
朱企豐靈機一動:“封上柱國!”
明代按制只有左、右柱國,李善長、徐達雖被封過上柱國,但最後全都改成了左柱國。
常遇春、姚廣孝的上柱國,都是死後追贈。
夏言被封上柱國,封完就真完蛋了。
張居正也被追贈上柱國,死後也不得安寧。
這算封賞,還是詛咒?
沐天波跪地磕頭說:“臣不求封賞,自願為陛下撥亂反正。”
“那……那就抄家,抄亂臣賊子高麟之家,抄來錢財都賞給黔王,”朱企豐又對王世德說,“王閣老也有公,封左柱國,加封太師!”
“臣不求封賞。”王世德徹底對雲南朝廷死心。
他老家在浙江,雖然家族被分田,族人也被拆分成好幾撥移民,但終歸沒有死人,而且保住了浮財和店鋪。
王世德現在只想回家養老,不願繼續在雲南折騰。
猛然間,王世德萌生想法,不如寫信給大同軍,請大同軍快快出兵雲南,雲南一盤散沙擋不住的。到時候,自己再慫恿皇帝投降,豈非就能在新朝立功嗎?
也不全是為了自己,王世德心裡覺得,雲南朝廷早日覆滅,也算拯救百姓積攢陰德。
王世德雖然擔任內閣首輔,但他根本沒啥實權,否則早就被太監清除了!
沐天波清君側已經成功,但昆明的亂子還沒平息,到處都有士卒或者混混趁亂劫掠。沐天波的軍隊,到處抓捕高麟餘黨,許多無辜者也被當成餘黨敲詐勒索。
兵撒出去,一時半會兒收不回來,武將帶頭劫掠再正常不過。
詔獄之中,一批被太監排擠的大臣被釋放。
大明雲南左布政使、雲南偽朝內閣次輔、七十三歲的吳兆元,終於拖著老邁之軀離開監獄。
他搞清楚緣由之後,立即請求致仕,想要回老家頤養天年。
任由沐天波、王世德如何挽留,吳兆元都去意已決。無奈之下,沐天波贈與銀兩,又遣親兵護送吳兆元離開。
吳兆元帶著家人回鄉,不敢走交戰區回福建,於是經貴州而至四川,很快就發現面貌迥異。
貴州之民,面有菜色已算好的,許多餓得都走不動路了。由於土司軍閥混戰,一路常有田地荒蕪,全是民不聊生的末世景象。
可到了四川境內,百姓生活雖然也很艱苦,但一個個精神面貌尚佳。不但看不到荒田,還有基層官吏,組織百姓興建水利設施。並非大明徵發役夫的方式,而是按村鎮分段建設,老百姓自帶乾糧也積極性很高。
吳兆元在渡河時問船伕:“此地被清官廉吏治理多久了?”
船伕笑著回答:“足一年了,大同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