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癱坐於地,恐懼顫抖道:“說!”
陳氏緩步走來,彎腰貼到張氏耳邊,將自己的計策徐徐道來。
張氏聽罷,面若死灰,但眼中總算生出一絲希望。她咬牙道:“好,便聽妹妹的,我這就去死!”
……
二人結伴走出偏院,張氏親筆寫下一封書信,接著又開箱整理丈夫留下的遺產。
不多時,費元鑑被叫來。
短短十餘日,費元鑑已經性格大變。他無論走到哪裡,都被家奴悄悄議論,偷著跑出去,更是被族中孩童譏為野種,曾經的跟班也躲得老遠不跟他玩耍。
費元鑑剛開始憤怒異常,誰說壞話他就打誰,結果反被人痛毆多次。
漸漸的,費元鑑變得沉默,不敢再踏入家門一步。
“鑑兒,過來!”張氏喊道。
費元鑑心中對母親也充滿怨恨,走過來之後不說話,甚至不肯喊一聲“娘”。
張氏起身,對陳氏說:“妹妹且坐。”
陳氏沒有推辭,坐在張氏剛才的座位。
“鑑兒,跪下!”張氏喝道。
費元鑑一頭霧水,雖不情願,卻也跪了。
張氏又說:“磕頭,叫娘,她是你親孃!”
“啊?”費元鑑瞠目結舌。
都說我親爹不是親爹,咋親孃也不是親孃了?
張氏解釋說:“你爹,確你親爹,我不是你的親孃。我當年確實懷上,但不足三月就小產。”
張氏拿出一把鑰匙,塞到費元鑑手裡:“雖不是親生,但這些年,我還是將你視若己出。我死以後,萬事要聽親孃的話。好生讀書,今後為我報仇,我是被你那些族兄、族侄逼死的!”
費元鑑已經大腦宕機,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去吧。”張氏揮手。
陳氏拖著費元鑑離開,帶著張氏的親筆書信,悄悄從後門而出,一路直奔含珠書院。
陳氏又叫來家裡的一個管事:“費敏,這三十多年來,我待你不薄吧?”
“夫人有什麼吩咐,老奴絕無二話。”費敏跪地。
張氏笑道:“老爺過世,府上人心惶惶,便我的陪嫁丫鬟,也都全家攜款逃了,我知道你肯定也自有盤算。”
費敏連忙否認:“夫人莫要亂想,老奴絕對忠心耿耿。”
張氏拍出幾張紙,緩緩說道:“這是你全家的身契,拿去官府可自立門戶。”
費敏驚訝抬頭。
張氏又拍出幾張紙:“這是一百畝地契,直接給你無用,肯定被別人搶走。”
地契確實無用,離族人的土地太近,一個家奴根本保不住。
張氏說指著一個箱子說:“把你的腹心奴僕喊來,將這裡頭的銀錢分了。不要你們做別的,三日之內,誰來家裡胡鬧,全部給我打將出去。三日之後,自可帶著身契和田契,去尋含珠書院的山長庇護,他會幫你恢復自由之身,也會幫你兌現那一百畝地。”
“夫人這是要?”費敏又驚又喜。
“我若不死,這件事完不了,”張氏竟笑起來,揮手道,“去吧。”
費敏立即磕頭:“夫人保重。”
當日,家奴費敏召集心腹,分了銀子便持棍防守家宅。
張氏孤身前往橫林宗祠,一路上被人戳脊梁骨唾罵。
當她來到宗祠時,許多族人也聞訊趕至,各種髒話鋪天蓋地襲來。
張氏冷笑,割破手指,在宗祠大門血書——吾身清白,以死為證!
“她要作甚?”
“不會真是尋死吧?”
“這婦人跋扈慣了,在祠堂撒潑都幹過,她會捨得去死?”
“倒也是。”
“今日又來宗祠,還血書清白,恐怕想做一場戲。”
“哼,費氏顏面都被她丟盡了,在宗祠唱三天大戲也沒人信她!”
“……”
張氏退後幾步,轉身朝族人冷笑,突然加速疾奔,撞向宗祠大門旁的磚牆。
鮮血噴湧,倒地不起。
眾皆大驚,紛紛上前圍觀,竟無人去請醫生搶救,都害怕無端跟她沾染關係。
含珠書院,山長室。
陳氏拿出那封書信:“請君過目。”
信件內容大致有三:
第一,張氏是清白的,並無通姦之事。
第二,費松年留下的產業,張氏已經整理出清單。五成捐給書院做學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