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兒疼,身上並沒有特別不適的感覺,這得益於我上學的時候練過體操,知道如何保護頸椎,不然這下子肯定得留個後遺症什麼的。萬一透過頸椎傷及中樞神經,那麻煩可就大了。癱瘓在床另當別論,以後媳婦肯定得跟我急:娘哎,活不得啦,俺一個黃花大閨女嫁了個騾子。
傻愣著站了片刻,我終於哭了,沒有聲音只有眼淚。
擦乾眼淚,回望一眼灑滿月光的鐵窗,我腦子裡那些五彩斑斕的食物一下子煙消雲散。
飢餓是一種本能,一本書上說,本能可以擊敗理性——我失去了理性,換來了脖子上的疼痛。
剛穩了穩精神,一個分不清男女的聲音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了過來:“隔壁的兄弟,賣什麼果木的?”
這個聲音好像來自後窗。什麼賣果木的?哥們兒是銀行職員,賣果木那是待業青年才會乾的勾當……哦,不對,我不是銀行職員了,確切地說,我現在應該是個罪犯,屬於階級敵人那一級別的,不過灑家還真不是什麼販賣水果的,這位朋友把我當成賣水果的,看來他的眼力相當一般。我不想跟他搭話,一是沒有情緒,二是沒有膽量,我明白自己現在的身份,我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我坐到牆角邊,脖頸麻麻地疼,這點痛感傳到鼻子上,讓我的眼圈又酸又澀,眨眼都有些困難。
今夜,一樣的月光,一樣地在天上堆積,可我卻看不到從前的那輪月亮。月亮可能不會照耀我了,它討厭我,它討厭一切半人半鬼的傢伙。那陣羊叫喚又從後窗飄了過來。我的心裡憋屈,眼睛也散光,眼前飄忽著一些破碎的往事,這些往事漸漸化成一付巨大的手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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