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梔梔聽得如痴如醉。
少頃,她悄悄看向裴沅禎。
不得不感慨,裴首輔就是裴首輔,連逛青樓都這麼有品位。
一曲結束後,大廳內又安靜下來,那女子問裴沅禎:“大人可還覺得不錯?這是我近日新譜的曲。”
裴沅淡漠喝茶,沒應。
女子隨即笑著下樓,一襲大紅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綽約多姿。來到跟前時,還拂過一陣香風。
她注意到沈梔梔,訝異地“喲”了聲:“你身邊還有婢女?”
“你不認得?”裴沅禎反問。
“你的婢女為何我認得?”
裴沅禎道:“名動京城的凝香館花魁,連我府上的婢女都熟稔,你本事不小。”
沈梔梔:“......”
裴沅禎這是暗戳戳笑話她呢!
沈梔梔尷尬,原來這位就是凝香館的花魁娘子。正主就在眼前,此時此刻,難免心虛。
她趕緊低頭,上前去倒茶。
那廂,裴沅禎問:“你邀我來此,有何事?”
“我還奇怪呢,”花魁娘子說:“我邀了你許多次,為何獨獨今日來了?”
裴沅禎又道:“你整日這麼無所事事,二叔就沒說你?”
聽得此,花魁娘子正色,聲音也變了。
“罰也罰了,罵也罵了,還能如何?你也清楚,我無心入仕,反倒是閒雲野鶴得趣。”
他話音一落,沈梔梔錯愕,目不轉睛打量花魁娘子。
察覺她的視線,那人扭頭,輕佻而優雅地問:“丫頭,好奇?”
沈梔梔嚥了咽喉嚨,點頭,隨後又搖頭。
原來......凝香館的花魁娘子是個男的?
怎麼能是男的呢?不是說京城的貴公子們都爭相追逐嗎?她還賣過花魁娘子的帕子呢。
沈梔梔懵在原地,都忘了回話。
凝香館花魁娘子的真實身份,鮮為人知。此人正是裴沅禎的堂弟裴沅瑾,也是裴家族長裴望的嫡子。
裴沅瑾慣來閒散安逸、灑脫不羈,不喜入仕卻熱心經營行當,而且所經營的買賣大多是煙花場所。
整個大曌的青樓,他佔了一半,連京城這家凝香館也是他的。
他與裴沅禎一起長大,兩人私下關係要好。平日常邀裴沅禎來玩樂,只不過裴沅禎對狎妓沒興趣,幾乎沒踏足過此地。
“我還以為你今日不會赴約。”裴沅瑾說:“到底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閒風。”裴沅禎道。
裴沅瑾笑,呷了口茶,“實不相瞞,我這次邀你來是受我父親之意。”
“明日就是家宴,他怕你不去,所以託我來請。”他無奈道:“父命難違。”
裴沅瑾又說:“我聽說了你跟四叔的事,常侍郎和楊僉事還真不像是他指使的。說句不中聽的,四叔那腦子能做出這麼周密的計劃?你就算給他十個腦子也不可能。”
裴沅禎動作停下,濃郁的長眉微斜:“聽口氣,你這有訊息?”
裴沅瑾笑:“秦樓楚館這種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訊息。”
“不過......”裴沅瑾停了下,又道:“我好像摸到點蛛絲馬跡,但背後那人十分狡猾,來這的官員很警覺。”
“但你放心,假以時日我定會幫你查出來。”他拍拍裴沅禎肩膀:“屆時,你要如何謝我?”
“你想要什麼?”
裴沅瑾扭頭去看沈梔梔,眼神恣意且勾人:“你這婢女很有趣,我見第一眼就喜歡,不如送我了。”
沈梔梔瞪大眼睛,緊張地看向裴沅禎。
她不想去,不想跟旁人走。
先不說人生地不熟的,就說她在裴沅禎那還有錢沒討回來呢。若是走了,她向誰討去?
裴沅禎沒說話,面上似笑非笑,令人捉摸不透。
沈梔梔見他半天也不吭聲,越來越急。
急上心頭,忙上前行了一禮,道:“多謝公子厚愛,可奴婢是大人的奴婢。奴婢進府時曾暗暗發過誓要好生伺候大人的,若是就這麼跟您走了,奴婢心下難安。”
裴沅瑾一怔,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婢女可太有意思了!”
裴沅禎也淺淺勾了勾唇。
接下來,兩人又談了些別的。沒多久,裴沅禎起身告辭。
沈梔梔服侍裴沅禎上馬車時,見他意味不明地瞥過來,不由得臉熱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