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求你饒了我吧,我是逼不得已,聽命辦事。”
“聽誰的命?”
“聽......聽裴公的命。”常大人說:“我和李大人皆是受他指使。先是教唆皇上對你起疑,後又當庭反對你的政令。再有......”
他哆哆嗦嗦:“再有,裴公說,我和李大人抄家之事乃暫時為之,目的就是嫁禍於你,等民間輿論鬧大,屆時朝堂會有人出面彈劾。”
“誰出面彈劾?”
“這我不清楚,裴公沒告訴我們全部。但他許諾,等他順利奪取內閣大權後,會讓我和李大人官復原位,並且擢升為三品。”
裴沅禎聽後,大笑起來。
他笑聲清潤,像是聽到什麼有趣的事,胸口還悶悶地振動。
過了會,他停下來:“這些,是裴彥親口跟你們說的?”
“不是,裴公沒出面,是楊僉事跟我們說的。楊僉事是裴公的心腹,自然不會作假。”
事情交代清楚後,裴沅禎不再說話了。
他仰頭靠著,像是在思考事情,又像是沉醉於美好的夜色中。
沈梔梔此時心情複雜,再看那常大人,竟覺得他面目可憎起來。
過了會,常大人戰戰兢兢問:“裴大人,下官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句句屬實,絕不敢騙您。”
他哭起來:“大人,放我回家吧,今晚的事我保證一個字不說出去,我家中還有妻兒老小,我也是逼不得已才順從他們。大人,下官實在是......”
裴沅禎嫌他吵,揮了下手。
侍衛把人帶下去,很快,這裡又變得安靜。
少頃,有人走過來。
是安俊良。
他問:“大人也相信是裴彥?”
裴沅禎緩慢地揉額頭,聲音有些疲憊:“裴彥太蠢,如此周密計策定不會出自他手。”
“確實,”安俊良點頭:“若是裴彥,他只會僱人來殺你,而不會綢繆這些。”
“這裡頭另有其人,”安俊良說:“而且這人藏得極深,至少,我翻遍整個朝堂上下,都找不出一點蛛絲馬跡。”
“不若我們從楊僉事身上查檢視?”安俊良問。
“晚了,”裴沅禎道:“我們今日打草驚蛇,楊僉事恐怕已在家中自縊。”
安俊良一驚,漸漸地,脊背起了層冷汗。
背後那人算無遺策,既想除掉裴沅禎,又想嫁禍裴彥。即便事情敗露,不論結果如何,裴沅禎和裴彥必有一傷,而那人卻在暗中毫髮無損。
“怎麼?”裴沅禎掀眼:“你怕了?”
他站起身,風吹得他玄色衣袍獵獵,眸子帶著孤注一擲的狂傲。
“我裴沅禎遇神殺神遇佛殺佛!魑魅魍魎何所懼!”
.
裴沅禎走了,侍衛們也陸陸續續離開。
沈梔梔腿腳痠麻,她扶著門框站起來,準備上樓。
然而經過樓梯拐口,就聽見點窸窸窣窣的動靜。她轉頭一看,是阮烏在那吃東西。
想到什麼,她又退回去,果真看見阮烏叼著只胳膊。
那胳膊纖細,想來是此前那個跳舞女子的。
一晚經過兩場驚駭,這會兒,沈梔梔居然能鎮定自若了。
“狗大人你怎麼還吃這個?”沈梔梔恨其不爭:“都說了不要再吃生肉,尤其不能啃胳膊手,誰給你吃的?怎麼這麼不負責任?”
沈梔梔想把它拖走。
阮烏嗷嗚嗷嗚,不肯撒嘴。
“你鬆不鬆?”沈梔梔拖不動,索性去擰它耳朵:“成天吃這個有什麼意思?快鬆開。”
一人一狗對峙......
沈梔梔今晚有點累,莫名地,她心裡氣起來。
對阮烏道:“你若是吃生肉,那我以後不給你做狗食了,你想清楚。”
“你是隻狗,你不能學壞。不能將人命輕賤作食物,人要吃人該吃的,狗也要吃狗該吃的。”
阮烏仍是嗷嗚嗷嗚,不聽。
她繼續講道理:“做狗也有做狗的前途,你不能吃人肉,你得當一條正經的狗。每天追追蝴蝶多快樂,吃胳膊手做什麼?這是惡犬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