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濃重的天津腔。
“什麼也不買,我是來告訴你……我採那些木耳,都不要了……都給你吧。”
“那我可感激不盡了!你這人,就是好,長得好,心眼也好!姓郝,你是姓對啦!”
郝梅難為情地笑笑:“小劉,能不能再賣我兩盒兒……那個……那個……”她難以啟齒,乾脆來了句拼音“yan……”
“煙?”
郝梅點頭……
女知青嚴肅起來:“那可不行!上次偷偷賣給你兩盒,十來天我心驚肉跳的!要是被連裡發現了哪個知青吸菸,一審問,是從我這兒買的,了得麼!”
“吸菸的人絕不會出賣你,我敢保證。”
女知青搖頭:“你甭拖我下水了!再說,你不等於是用木耳賄賂我麼!”
“我……別當真……我跟你開玩笑吶。”
她失望地走了。
女知青喊著她:“木耳,還給不給我了?”
郝梅回頭,強裝笑臉:“給!一定給……”
郝梅沮喪地從一家家園柵欄外走過。
她站住了——一根竹竿上,晾著菸葉。
她向院子裡望——那家門上著鎖。
她四面環顧。靜悄悄無人影。
她突然從竹竿上扯下幾掛菸葉,掖進衣下。
一條大狗突然在院子裡吠叫起來。
郝梅慌恐,轉身便跑……
她沒命地跑在草甸子裡,鞋掉了顧不上撿。
她終於站住,喘成一團,蹲在地上。
她脫下外衣,將煙包起,用草遮住。
夜晚,湖畔的破廟外星斗澄潔,圓月含羞。
破廟的剪影非常清晰,馬燈和灶火相映的微光,從斷壁、簷角和廟門投出。
吳振慶靠著被子,雙手捧著鴿子,在和鴿子交談:“白姑娘,白姑娘?能聽懂我的話嗎?我喜歡你!明白嗎?明白你就點一下頭兒。”
鴿子自然不明白,也不點頭。
徐克說:“我說,你成天價像個老太太,叨叨叨,叨叨叨,讓人聽了煩不煩啊?哪天我非把它燒著吃了不可!”
“你敢!”
正在用膠布貼衣服的王小嵩說:“你倆怎麼像兩隻狗似的,不是你咬我,就是我咬你?”
韓德寶在鬧肚子,他說:“嗯……又來了。”提著褲子蹦下床。
他出了廟門,習慣地仰頭望望天,繼而朝湖上望去,表情漸漸發生變化……
他神色不安地退入廟內說:“不對勁!”
徐克說:“我看你是不對勁兒!”
王小嵩看他仍提著褲子,也說:“叫你別喝涼水,你偏喝!鬧肚子了吧?”
“我說的是船!多了一條船!”
王小嵩一驚說:“不可能!你的幻覺吧?”
。 想看書來
《年輪 第三章》10(5)
“不信你們到門口看看,三條船了!”
大家半信半疑地聚到門口——湖邊果然多了一條船,比他們的漁船小,在離岸稍遠的地方隨浪而動……
徐克說:“怪事……出鬼了。”
吳振慶說:“走,去看看!”
“等等!”王小嵩轉身從牆上取下槍說,“我和振慶去。你倆如果見情況不好,就從牆口跳出去跑!”
王小嵩、吳振慶朝湖邊走去。
徐克、韓德寶聚在廟門口疑神疑鬼地注視他們。
兩人走到湖邊。吳振慶說:“我先過去看看……”他也不挽褲子就走入水中。
王小嵩在岸上持槍戒備。
當水沒到吳振慶胸部,他扒住了船幫——船中伏著一個人……
吳振慶揹著一個人首先踏入廟內。
王小嵩放下槍,摘下馬燈,舉在眾人頭上——吳振慶正將那人放在鋪位上——是一穿連衣裙的蘇聯少女,臉色蒼白,長髮散亂,衣裙已溼透,緊裹在身上。
徐克說:“是個二毛子!”
“眼睫毛真長啊!”
王小嵩說:“快去端碗熱水來!”
徐克去端來了一碗熱水,遞給王小嵩。“再拿個勺來!”
徐克取來了一個勺子。
吳振慶扶起了那蘇聯少女,讓她靠在自己的臂彎,王小嵩吹著熱水,用小勺喂她喝。
她嚥下一口水,緩緩睜開眼睛,見周圍是四顆光頭,四張小夥子的臉,目光中流露出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