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聖上的轎攆駛回宮中。
目送皇上離開的香王放下手中的劍轉身,眉間盈上疲憊之色。
“來人,抬葉堡主和御公子到後房療傷。”
已經有下人動作麻利的將兩人抬走,香王抬頭仰望星空靜默了片刻,垂首步上回寢的小路。
“你沒有任何解釋嗎?”身後一道清幽的嗓音。
香王的背影看在雲柳喜的眼中,如一座隱在雲霧中的深山,明明年輕英氣的臉,卻彷佛身負重如泰山的過往。
“沒有。”淡淡的聲音,沒有情緒。
“他們是我的兄弟、朋友、親人,你一劍傷了兩人,為何不用最後一劍刺穿我。”
“留你照顧他們。”一語說完,香王行步離開。
“站住!我從未覺有誰是值得厭惡的,今日王爺的行徑實在讓我不恥,傷了人連句緣由都沒有?!”雲柳喜快步繞到香王的面前攔阻道。
香王抬眼看他,“你想要什麼解釋?”
“合理的解釋。”雲柳喜道。
“本王沒有合理的解釋。”
放不下的究竟是愛,還是情
今夜註定無眠,一間暗室,雲柳喜心疼的望著床上躺著的兩個人。
香王的劍上餵了毒,若救的及時不至傷人性命,但卻會令人長久的麻痺;葉傲天胸腔上那道傷口刺目揪心,論傷勢,葉大哥遠重於御哥。
“公子,這位年輕小哥的脖頸只是皮肉之傷,並無大礙,老夫碾了止血消炎的草藥已經敷上,劍毒的解藥王爺已經差人拿了過來喂服,大概一兩日便可清醒。”大夫為御哥的脖頸纏繞上最後一圈白紗打上活結,起身站起來到另一邊。
葉傲天身側早已經有一位頭髮鬍鬚花白的老者捻鬚號脈,胸膛的傷口已經做了最妥當的處理。
可那老者卻依然號著葉傲天的脈象不住的點頭,每當一個疑問被揭開都會露出原來如此的笑容。
最後,老者起身,來到雲柳喜面前躬身施禮道:“公子,這位英雄不會有大礙的,請放心。”
先前那名稍稍年輕些的老者遞過來一個檀木盒,“老師,王爺送來的解藥,徒弟見您在號脈沒有給這位公子喂服。”
那老者微微一笑,立掌攔道:“大可不必了。”
雲柳喜意外,那老者看著昏迷中的葉傲天,緩緩道:“他的身體本就浸毒多年,王爺的劍上喂的不過區區小毒,以毒攻毒對他並無任何危害,王爺的解藥倒顯得多餘了。”
聽到兩個人沒有生命危險,雲柳喜這顆忐忑的心才終於放下來,興許是緊繃的神經突然鬆懈,他雙腿一軟跌坐在床邊。
兩位大夫遵照王爺的命令傍晚時分就已經守在這間暗室等待,如今已經完成使命,兩個人道別之後結伴離開。
上面傳來一聲落鎖的聲音,雲柳喜好看的鳳眼終於疲憊的闔上。
心口隱隱作痛,酸澀的突然讓他不知所措。
人與人之間,為之牽繫的究竟是什麼;是愛,還是情;
身後昏迷的這兩個人,是什麼時候,悄悄的開始讓他有了牽掛;
主持方丈的卦解
夜半三更,一床鏤金玄絲的紗帳前,香王無聲無息的站在暗處,看著床上睡的昏天暗地的寶妹。
也許是夜晚時在外面受了寒,裹在厚厚的棉被中還是不自主的打著哆嗦。
歐子夫從衣櫥中拿了一床新軟的被子,攤開蓋在她的身上,細細的掖上肩頭的被角,抬起身的時候,手不順勢撫上她的眉宇間。
三年前,那個深秋菊黃霜落的季節,大相國寺的鐘樓上傳出陣陣雄渾洪亮的鐘聲,他站在下面仰望著鐘樓出神。
那個時侯,策馬揚鞭、意氣風華,慶功宴上迷醉多日之後踏進大相國寺,看暮鼓晨鐘,看月升日落,看百姓臉上滿足的笑容,看世間的一切看不到他想看到的容顏。
主持方丈含笑引他來到寺後一處清幽的禪房,親自為他卜上一卦。
方丈言:
王爺,死者已死,生者猶存;王爺莫要追憶過往才能不負當下。
他沉默了許久,“生無可依,死無可戀。”
這世間他失去了最重要的,如今還能擁有什麼他不在乎。
方丈搖頭,說:“王爺命中有一女,何以斷言生無可依。”
他淡然道:“遙不可知的未來,方丈不如言說當下。”
方丈雖知他並不相信,也不惹惱,微微一笑,“若王爺肯信老衲一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