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就沒停,丁塵都睡醒了,雨還在下。一直到了中午的時候才小了一些。
丁塵做完例行的鍛鍊之後,用冷水衝了個澡。回到餐廳裡,用他存在賬面上的野豬肉,和卡洛換了一盤蔬菜和四個饅頭當作午餐。
他分到的那五十斤豬肉看起來不多,但是就算讓丁塵自己頓頓吃,也夠他吃上十來天的。實際上丁塵在這三年當中的大部分時間都不缺肉,經常需要犯愁的倒是用什麼辦法來補充碳水化合物和維生素,現在有這個機會當然要吃個夠。
像他這麼敗家的人並不多。公寓裡的人大多拖家帶口。平時吃糧食的機會要比吃肉多的多,當然不會有人拿好不容易分到的肉食去換饅頭,事實上就連卡洛都覺得他這麼幹有點兒浪費。
丁塵倒是一點都不覺得拿肉換饅頭吃有什麼不對,更何況卡洛覺得他吃了虧,還免費幫他加工。
坐在飯廳裡拿饅頭蘸著吃剩的菜湯,把卡洛端給他的食物吃了個精光之後,丁塵這才滿意地打了個嗝,覺得這才是在末世的幸福生活。
卡洛不太明白丁塵的幸福感從何而來,免費替他倒了一杯果酒,好奇地說道:“也就只有你覺得饅頭比肉好吃了。”
“這你就不懂了。”丁塵很認真地給她解釋饅頭這種東西的珍貴之處。擱末世之前那叫大殺器,放到末世裡面那就更是價值連城。
卡洛被他逗得笑了起來,“我知道現在食物來之不易,但是可吃的東西那麼多,為什麼只有饅頭才是價值連城。而且饅頭怎麼又成大殺器了?這得做多硬啊?”
“要說你年輕呢,所以不懂。”丁塵老氣橫秋地說道:“古語有言,倆饅頭一炮仨饅頭一套……啊!要不咱們還是說說大殺器這個事吧!”
丁塵口才便給,拿出從前上學時在網上泡小姑娘時的本事,添油加醋的給卡洛講了一遍“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
卡洛通常都是給別人講故事,難得聽人給她講,很是興致勃勃地聽從頭聽到尾,然後才很嚴正地指出,“你不是說女主當初就把那個饅頭吃掉了嗎?怎麼後來又出來半個饅頭?”
“哈。”丁塵撓了撓頭,心說當初我怎麼沒注意到?“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忽略細節嗎?”他尷尬地說道。
卡洛倒也不以為甚,並沒有追問,只是毫不留情地評價道:“這是一個爛故事。”
丁塵覺得自己受到了成噸地打擊,正在持續掉血中,於是喝了果酒,就回房間去了。
下午的時候,暴雨終於有了一個短暫的停歇。公寓的人抓緊時間,頂著細雨給張偉舉行了葬禮,以現在的天氣,再不下葬就麻煩了。
這場葬禮沒有人邀請丁塵,所以他也沒有參加。
這裡的墓地離公寓並不遠,彼此之間只隔著一條公路。天氣晴好的時候,站在樓上就可以看到墓地那邊的情景。
不過此時的丁塵沒能夠享受到這個待遇。迷濛的細雨一直不停,天地之間飄蕩著太多的水汽,到處都是一片灰濛濛的。他只能隱約聽到從公路那邊傳來的一陣陣細微的哭聲。
丁塵在視窗站了一會,感受著從遠方傳來的悲傷,心中也泛起一絲哀愁。說實在的,從軍之後,他不止一次想過自己的死法,但是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跑到這麼個陌生的地方來,而且看起來,很有可能就這麼糊里糊塗地死在這個時代。
他想了一會,轉身從地上的那個大包當中取出一個細長的布包,從裡面抽出一管竹笛。用笛子空腔當中塞著的軟布仔細擦拭了一下,貼好笛膜,橫笛就唇吹奏了起來。
這是一支e調的短笛,丁塵用的又是中宮調的指法,笛聲中正渾厚,配合吹奏出的曲子,倒也顯得蒼涼悠遠。
說實在的,丁塵的藝術細胞不怎麼樣,頂多也就是不跑調的程度。但是得益於他巨大的肺活量和靈活有力的手指,雖然沒有擴音器材,笛聲也穿透了重重水霧,遠遠地擴散出去。
卡洛站在老爹的身邊,看著劉馳等人一鍬一鍬地往棺木上剷土。正想著要不要過去安慰一下張偉的家人,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細微的音樂聲,於是忍不住側耳細聽。
聽了一會兒,笛聲停了下來。她抬頭看了一下身邊的父親,輕聲說道:“是不是丁塵?”
她當然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這裡用的是排除法,既然公寓這裡從來沒人演奏過樂器,那麼自然就是新來的。
“還記得從前那個人嗎?”老爹並沒有轉頭看她,盯著張偉棺木上逐漸升高的泥土,低聲說道:“我不想看到你重複黛兒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