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的隱逸之宗。陶淵明的生活條件雖極其簡陋,但他活得卻很歡樂。《南史·隱逸傳》記載說,陶淵明自己不解音律,卻蓄素琴一張,這張琴連弦都沒有,就是那麼一段木頭。他每有會意,就撫弄這段木頭,說是彈琴,而且彈得很投入,把自己內心的情感全都寄寓其中,有時彈著彈著就痛哭失聲。而每每此時,那些真正聽得懂的朋友也會為之動容。陶淵明用這麼一張無絃琴彈奏他心靈的音樂,和朋友們把酒言歡,然後說,“我醉欲眠卿可去”,我已經喝高了你們走吧。朋友們也不計較,就都走了,日後還是歡會如舊。這樣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這樣的日子才是真正快樂的日子,因為大家的心靈有一種默契。
我曾經看過臺灣著名的散文家林清玄寫的一篇散文,他說一個朋友和他要一幅字,自己掛在書房裡。朋友對他說,你要寫非常簡單的,讓我每天看了以後就有用的一句話。他想了半天,就寫了四個字,叫“常想一二”。那個朋友不懂,說這是什麼意思啊?林清玄解釋說,大家都說這個世上“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言者無二三”,我們就算認可這種說法吧,但是起碼還有一二如意事啊?我幫不了你太多,我只可以告訴你就常想那“一二”吧,想一想那些快樂的事情,去放大快樂的光芒,抑制心底的不快,這也就是我作為一個朋友能夠為你做的最好的事情了。
有這樣一個來自西方的寓言,說有一個國王過著錦衣玉食、聲色犬馬的日子,天下所有至極的寶物美色都給了他,他仍然不快樂。他不知道怎樣才能快樂起來,於是派人找來了御醫。
御醫看了半天,給他開了一個方子,說你必須讓人在全國找到一個最最快樂的人,然後穿上他的襯衫,你就快樂了。
國王就派大臣們分頭去找,後來終於找到了一個快樂得不可救藥的人。但是大臣們向國王彙報說,我們沒有辦法拿回那件能夠給您帶來快樂的襯衫。
國王說,怎麼會這樣?必須給我拿回那件襯衫!
大臣們說,那個特別快樂的人是個窮光蛋,他從來就是光著膀子的,連一件襯衫都沒有。
其實這個寓言也是對生活的一種詮釋,它告訴我們,生活中真正的快樂是心靈的快樂,它有時跟外在的物質生活不見得有緊密的聯絡。孔子生活的時代,是一個物質極其貧匱的時代,在那個時代真正快樂的力量,也就來自於心靈的富足,來自於一種教養,來自於對理想的憧憬,也來自於同良朋益友間的切磋交流。
我們知道了什麼樣的朋友是好朋友,還需要知道怎樣與朋友相處好。好朋友是不是就意味著要打成一片?我們經常說,誰跟誰好得穿一條褲子,這是朋友相處的恰當距離嗎?
在這個世界上,所有沒有分寸、沒有尺度的事情,都會做到過猶不及。與朋友相處,同樣應當注意分寸。比如你跟一個君子交朋友的時候,什麼時候說話,什麼時候不說話,自己都要有尺度。
孔子說,“言未及之而言謂之躁”(《論語·季氏》)。
話還沒說到那兒,你就出來發表意見了,這叫毛毛躁躁。這不好。大家有大家的公共話題,一定要到眾望所歸,大家期待一個話題的時候,你再徐徐道來,這個時候才是合適的。
現在很多人在網路上都有自己的部落格,其實是急於要把內心深處的一些東西展示給人看。但過去沒有部落格,大家靠說話來交流了解。大家也許會發現,朋友聚會的時候,總有一些人喜歡滔滔不絕說自己關心的事情,比如我最近去打獵了,我最近升職了。或者有一些女性朋友聚會時,有的人上來就會說我男朋友怎麼樣,我的孩子怎麼樣,等等。這些當然都是她特別想說的話題,但這些話題是不是大家一定關心呢?也就是說,她一個人說話的時候無形中剝奪了其他人話題的權利。所以在“言未及之”的時候喜歡跳出來說話是不好的。
但是還有另外一個極端,“言及之而不言”,孔子說這個毛病叫做“隱”。
也就是說,話題已經說到這了,你本來應該自然而然地往下說,可你卻吞吞吐吐,遮遮掩掩,不跟大家說心裡話。這種朋友會讓大家覺得彼此心裡還存有隔膜。話題既然已經到這裡了,你幹嘛不說呢?是自我保護?還是故作矜持?還是要吊大家的胃口?總而言之,該說的時候不說,也不好。
第三種情況,用孔子的話說就是“未見顏色而言謂之瞽”,也就是我們今天老百姓所說的沒眼色。
這個“瞽”字說得很嚴厲,就是一個人不看別人的臉色,上來就說話,這就叫睜眼瞎。你要注意瞭解對方,你要看看什麼話能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