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緊張得要命,那邊有個小姐在講話,
我說找黃律師,她說黃律師去香港了,有什麼事。我一聽再也沒有氣力站著了,我
告訴她沒有事,請轉告黃律師,臺灣的一位陳律師的女兒問候他。掛掉了電話,也
掛掉了我所有的希望,我靠在牆上默默無語。
勞瑞說∶“快點,我扶你回去,不要洩氣,我去跟移民局講你在生病,他們也
許會提早放你。”我一句話都不能回答,怕一開口眼淚真要流下來了。
英國佬不信我們有電視
我在機上沒有吃什麼,離開香港之前咳嗽得很厲害,胃在疼,眼睛腫了,神經
緊張得像拉滿的弓似的,一碰就要斷了,不知能再撐多久,我已很久沒有好好睡覺
了。閉上眼睛,耳朵裡開始叫起來,思潮起伏,胡思亂想,我起床吃了一粒鎮靜劑
,沒有別的東西吃,又吃了幾顆行李裡面的消炎片。躺了快二十分鐘,睡眠卻遲遲
不來,頭開始痛得要炸開了似的。
聽聽外面客廳裡,有“玩皮豹”的音樂,探頭出去看,勞瑞正在看“玩皮豹過
街”的電視。(玩皮豹想盡了辦法就是過不了街,臺灣演過了。)我想一個人悶著
,不如出去看電視,免得越想越鑽牛角尖,我去坐在勞瑞前面的地上看。這時大力
水手出場了,正要去救奧莉薇,還沒吃菠菜。那些警官都在看,他們問我∶“你們
臺灣有電視麼?”我告訴他∶“不稀奇,我家就有三架電視,彩色電視很普通。”
他們呆呆的望著我,又說∶“你一定是百萬富翁的女兒,你講的生活水準不算數的
。”
我說∶“你們不相信,我給你們看圖片,我們的農村每一家都有電視天線,我
怎麼是百萬富翁的女兒,我是最普通家庭出來的孩子,我們臺灣生活水準普遍的高
。”
復仇者
有一個警官問我∶“你們臺灣有沒有外國電視長片?”我說迅,叫《復仇者》
。我又多講了一遍《復仇者》,眼睛狠狠的瞪著他們。
瑪麗亞說∶“你很會用雙關語,你仍在生氣,因為你被留在這裡了是不是?復
仇者,復仇者,誰是你敵人來著?”
我不響。事實上從早晨排隊開始,被拒入境,到我被騙上警車,(先騙我去喝
咖啡。)到不許打電話,到上洗手間都由瑪麗亞陪著,到叫我換制服,到現在沒有
東西給我吃━━我表面上裝得不在乎,事實上我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我總堅持人活著除了吃飽穿暖之外,起碼的受人尊重,也尊重他人,是我們這
個社會共存下去的原則。雖然我在拘留所裡沒有受到虐待,但他們將我如此不公平
的扣下來,使我喪失了僅有的一點尊嚴,我不會很快淡忘這事的。
我不想再看電視,走到另一間吩,裡面還真不錯,國內青年朋友有興趣來觀光
觀光,不妨照我乘機的方法進來玩一玩。
另外房間內有一個北非孩子,有一個希臘學生,有一個奧國學生。我抽了一支
煙,他們都看著我,我以為他們看不慣女孩子抽菸,後來一想不對,他們大概很久
沒有煙抽了,我將煙拿出來全部分掉了。
瑪麗亞靠在門口看我,她很不贊成的說∶“你太笨了,你煙分完了就買不到了
,也不知自己要待多久。”
這些話是用西班牙文對我說的。我是一個標準的個人主義者,但我不是唯我主
義者。幾支煙還計較嗎?我不會法文,但是我跟非洲來的孩子用畫圖來講話。原來
他真的是偷渡來的,坐船來,我問他為什麼,他說兵在非洲做了小偷,警察要抓他
把手割掉,所以他逃跑了。我問他父母呢?他搖頭不畫下去了。總之,每個人都有
傷心的故事。
真像瘋人院
下午兩點多了,我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瑪麗亞來叫我∶“喂,出來吃飯,你在
睡嗎?”我開門出來,看見瑪麗亞和勞瑞正預備出去。他們說∶“走,我們請你出
去吃飯。”
我看看別人,搖搖頭,我一向最羞於做特殊人物,我說∶“他們呢?”瑪麗亞
生氣了,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