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2 / 4)

小說:三毛全集 作者:朝令夕改

信件,更怕聽三毛這個陌生的名字,這些事

總使我莫名其妙的覺著悲涼。

每一次,當我從一場座談會,一段錄音訪問,一個飯局裡出來,臉上雖然微微

的笑著,寂寞卻是徹骨,揮之無力,一任自己在裡面恍惚浮沉,直到再不能了。

本性最是愛玩的人,來了臺灣,只去了一趟古老的迪化街,站在城隍廟的門口

看他們海也似的一盞盞紙燈,看得痴迷過去。

那一帶是老區,二樓的視窗間或曬著大花土布做成的被套,就將那古代的桃紅

柳綠一個竹竿撐進了放滿摩托車的迴廊。午後懨懨的陽光下,看見這樣的風景,恍

如夢中,心裡漲得滿滿的複雜滋味,又沒有法子同誰去說。

在每一個大城裡,我的心總是屬於街頭巷尾,博物館是早年的功課和驚歎,而

今,現世民間的活潑才是牢牢抓住我的大歡喜。

只是懷念迪化街,臺北的路認識的不多。

迪化街上也有行人和商家,一支支筆塞進手中,我微微的笑著寫三毛,寫了幾

個,那份心也寫散了,匆匆回家,關在房間裡話也懶得講。

自閉症是一點一點圍上來的,直到父母離家,房門深鎖,才發覺這種傾向已是

病態得不想自救。

那麼就將自己關起來好了,只兩天也是好的。

記事簿上的當天有三個飯局,我心裡掙扎得相當厲害,事先講明時間不夠,每

個地方到一會兒便要離開,主人們也都同意了。

再一想,每個地方都去一下誠意不夠,不如一個也不去。

電話道歉,朋友們當然大呼小叫了一場,也就放了我。

我再度去檢查了一下門鎖,連那串鐵鏈也給它仔細扣上。

窗子全關,窗簾拉上,一屋的明暗裡,除了寂寂之外,另有一層重重的壓迫逼

人。

我將電話筒拿起來放在一邊,書桌上讀者的來信疊疊理清全放進衣箱裡去。盆

景搬去沖水,即便是後面三樓的陽臺,也給鎖了個沒有去路。

然後我發覺這兩幢裡面打通的公寓已成了一座古堡,南京東路四段裡的一座城

堡。我,一個人像十六世紀的鬼也似的在裡面悄悄的坐著啃指甲。

回臺時帶的夏天衣服沒有幾件,迦納利群島沒有盛夏,跟來的衣服太厚了。

那次迪化街上剪了兩塊裙子布,送去店裡請人做,拿回來卻是說不出有什麼地

方不合意,雖然心中挑剔,當時還是道謝了,不敢說請人再改的話,畢竟人家已經

盡心了。

一向喜歡做手工,慢慢細細的做,總給人一份歲月悠長,漫無止境的安全和穩

當。

我趴在地毯上,將新裙子全部拆掉,一刀一刀再次剪裁,針線盒中找不到粉塊

,原子筆在布的反面輕輕細細的畫著。

原先收音機裡還放著音樂,聽了覺得外界的事物又是一層騷擾,拍一下給它關

掉了。

說是沒有耐性的人,回想起來,過去每搬一次家,家中的窗簾便全是日日夜夜

用手縫出來的。

最愛在晚飯過後,身邊坐著我愛的人,他看書或看電視,我坐在一盞檯燈下,

身上堆著布料,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閒話,將那份對家庭的情愛,一針一針細

細的透過指尖,縫進不說一句話的簾子裡去。然後有一日,上班的回來了,視窗飄

出了簾子等他━━家就成了。

有一年家裡的人先去了奈及利亞,輪到我要去的前一日,那邊電報來了,說要

兩條短褲。

知道我愛的人只穿斜紋布的短褲,瘋了似的大街小巷去找,什麼料子都不肯,

只是固執而忠心的要斜紋。

走到夜間商店打烊,腿也快累斷了,找到的只有大胖子穿的五十四號,我無可

奈何的買下了。連夜全部拆開剪小,五十四號改成四十二號,第二日憔悴不堪的上

飛機,見了面衣箱裡拿出兩條新短褲,自己撲倒在床上呻吟,細密的針腳,竟然看

不出那不是機器縫出來的東西。

縫紉的習慣便是這麼慢慢養成了,我們不富裕,又是表面上看去樸素,其實小

地方依舊挑剔的人,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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