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三教九流都是我們的“沙黑畢”(朋友)。
奧菲魯阿是我們的愛友,做警察的年輕人,他一直受到高中教育,做了警察,
不再念書,孩兒氣的臉,一口白牙齒,對人敦敦厚厚的,和氣開朗得叫人見了面就
喜歡。
鎮上爆了炸彈是常事,市面一樣繁榮,每個人都有意無意的說著時局,卻沒有
人認真感到這些紛擾的危機,好似它還遠著似的淡然。
那日我步行去買了菜回來,恰好看見奧菲魯阿坐在警察車裡開過,我向他招招
手,他刷一下的跳下車來。
“魯阿,怎麼好久不上家裡來了?”我問他。
他嘻嘻的笑著,也不說話,伴著我走路。
“這星期荷西上早班,下午三點以後都在家,你來,我們談談。”
“好,這幾天一定來。”他仍然笑著,幫我把菜籃放在叫到的計程車上就走了
。
沒過了幾日,奧菲魯阿果然在一個晚上來了,不巧我們家裡坐滿了荷西的同事
,正在烤肉串吃。
他在窗坍張望了一下,馬上說∶“啊!有客人,下次再來吧”。
我馬上迎了出去,硬拉他進來∶“烤的是牛肉,你也來吃,都是熟人,不妨事
的。”
奧菲魯阿笑著指指身後,我這才看見他的車上,正慢慢的下來了一個穿著淡藍
色沙漠衣服的女子,蒙著臉,一雙秋水似的眼睛向我微笑著。
“沙伊達?”我輕笑著問他。
“你怎麼知道?”他驚奇的望著我,不及回答他,我快步的出去迎接這個求也
求不到的稀客。
如果不是沙伊達,屋裡都是男人,我亦不會強拉她了。沙伊達是開通大方的女
子,她略一遲疑,也就跨進來了。
荷西的同事們,從來沒有這麼近的面對一個沙哈拉威女子,他們全都禮貌的站
了起來。
“請坐,不要客氣。”沙伊達大方的點點頭,我拉了她坐在席子上,馬上轉身
去倒汽水給奧菲魯阿和她,再看她時,她的頭紗已經自然的拿了下來。
燈光下,沙伊達的臉孔不知怎的散發著那麼嚇人的吸引力,她近乎象牙色的雙
頰上,襯著兩個漆黑得深不見底的大眼睛,挺直的鼻子下面,是淡水色的一抹嘴唇
,削瘦的線條,像一件無懈可擊的塑像那麼的優美,目光無意識的轉了一個角度,
沉靜的微笑,像一輪初升的明月,突然籠罩了一室的光華,眾人不知不覺的失了神
態,連我,也在那一瞬間,被她的光芒震得呆住了。
穿著本地服裝的沙伊達,跟醫院裡明麗的她,又是一番不同的風韻,坐在那兒
的她,也不說話,卻一下子將我們帶入了一個古老的夢境裡去。
大家勉強的恢復了談話,為著沙伊達在,竟都有些心不在焉,奧菲魯阿坐了一
會兒,就帶著沙伊達告辭了。
沙伊達走了很久,室內還是一片沉寂,一種永恆的美,留給人的感動,大概是
這樣的吧!
“這麼美,這麼美的女人,世上真會有的,不是神話。”我感喟著說。
“是奧菲魯阿的女友?”有人輕輕的問。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