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兩個老先生是害怕小姑娘傷著了,至於陸湛的手雖然在衣袖下握緊了拳頭,但面色依然如常,只是恨不能狠狠地打衛蘅的屁股幾下,這丫頭蠢得實在太大膽了,萬一魏雅欣控制不住馬,衛蘅今日肯定要重傷。
衛蘅最後得了十五朵花,力壓魏雅欣拿到了騎術的玉牌,她自己得意洋洋地從陸湛手裡接過玉牌,還朝他拋了一個“我很厲害”的眼神。
陸湛黑著臉,都懶得對衛蘅笑。
射藝是在女學的花園裡舉行的,衛蘅從騎術場回去的時候剛好趕上。參加射藝的人也不多,這是衛蘅的傳統強項,但是衛萱和魏雅欣都有報名。
衛萱當年在入學時就是在射藝上沒拿到梅花絡子,這一次她倒不是來跟衛蘅爭玉牌的,只是挑戰她自己而已。
衛萱是十支箭,兩支中了靶子的紅心,另外八支雖然在靶子上,但都在圈外。可是比她入學時已經好了許多了。
魏雅欣的前五支箭都正中紅心,和衛蘅的成績一樣,轉頭看向衛蘅的眼神,就充滿了挑釁。
衛蘅看魏雅欣也不順眼,她大約知道一點兒魏雅欣的心思,她和衛萱並稱才女,所以在十三經辨義和策論上就處處同衛萱較勁,而和自己並稱美人,對自己又處處陷害,屬於踩著別人的屍骨往上爬的人。
好似她的成功,如果不能將其他人都踩下去,她就不算成功一般。
衛蘅這一次忍魏雅欣忍到今日,也是為了在結業禮上叫魏雅欣看清楚,她即使不靠家世,也一樣壓過她魏雅欣。
衛蘅的第六支箭直接劈開了她前面還沒來得及被拔下去的第五支箭的箭尾,分毫不差地射在了紅心上的第一個位置。
魏雅欣轉過頭,咬了咬下唇,到底是自己知道自己的本事,沒敢學衛蘅。不過她後面發揮都不好,只有一箭射中紅心。
衛蘅又收了一枚玉牌在囊中,這就追平了魏雅欣了。
琴棋書畫裡,書、畫二藝的牌子都被衛萱拿走了,棋的牌子歸了魏雅欣,剩下的琴藝,一般的姑娘都很擅長,所以競爭格外激烈。
琴藝為了公平起見,女學生們都是在輕紗簾子後彈琴,以免評判們有先入為主的喜好。
雖然名為琴藝,但是樂器是自選,曲子也是自選,儘管有些人會說不公平,但是以樂抒情,時人品評和重視的並非技藝本身,所以真正的大成者,並不會因為選擇的樂器和曲子的不同而輸給其他人。
不過從古自今,名人雅士都喜歡操琴,所以選擇使用琴的是大多數。
衛蘅一如既往地堅持選擇了箜篌,尤其是在得了“顧箜篌”之後。
衛萱先上場,她的琴聲清且漣,有鳳之清鳴聲。
魏雅欣在衛萱之後上場,也是操琴,她選擇的曲子是《鳳求凰》,儘管沒有引來真正的鳳凰,但是卻引來了許多鳥雀,大有百鳥朝琴的意境。
這樣的異景引得眾人都目瞪口呆,有那不知事的,已經開始嚷嚷,“琴聖顯世了。”
座上的七位評判除了陸湛之外,就連那位狀元郎也已經是不惑之年的人了,哪裡會輕信這些。魏雅欣的琴藝的確不錯,但有琴無韻,就像沒有點燃的燈,沒有光澤的珍珠,哪裡配引得百鳥朝琴。
陸湛側頭和旁邊的評判商量了一下,就有教儀走到紗簾後,請魏雅欣重新談一曲,《梅花三弄》。
這一支曲子,會彈琴的人幾乎都會。魏雅欣自然也不能不會。
簾子後的人微微猶豫之後,還是不得不開始彈奏,梅花凌霜傲雪、高潔不屈。魏雅欣彈出了凌霜傲雪,彈出了不屈,卻無法彈出高潔來。
而百鳥也陸續飛走了。
一時眾人都默然。
又有人道:“這梅花是寒冬之物,那些鳥兒飛走了,肯定是聽了曲子就飛去南方過冬了。”
這樣的解釋也說得通,但是難免牽強附會。魏雅欣卻是個能人,從簾子後出來時,面色如常,衛蘅真是自愧弗如。
輪到衛蘅的時候,她用的是箜篌,彈的是“萬物生”,這是她最拿手的。
只是上一次衛蘅對著孤鶴先生彈奏“萬物生”時,她的心裡只有明媚的春日之光。
而這一次,衛蘅同陸湛之間轉轉折折,她先同何致定親,自以為通透無比,結果卻看不清自己的心,求的是富貴平安,但心上卻失去了活力,就像冬日寒冰下的土壤,生機隱而不發。
到後來衛蘅和陸湛之間死灰復燃,樂音就像春日江面上噴薄而出的紅日,一時間草木翠濃,萬紫千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