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的側臉和‘波’瀾不興的眼睛,呢喃道:“三‘奶’‘奶’,你心裡是不是有其他人?”慕容靜越發肯定衛蘅心裡肯定另有他人,否則面對陸湛這樣的人物,如何能心如止水。
衛蘅沒有回答,只是側頭看向那一片菡萏,她心裡的確有其他人,那個人早已死去。
衛蘅還在失神,慕容靜卻忽然興奮地喚道:“三爺。”
衛蘅回過頭,見陸湛正揹著手站在離她們一丈開外的樹下,神情淡漠。
衛蘅朝他福了福身,叫念珠兒收拾了畫具,轉身離開,由著慕容靜小心而歡喜地對著他問長問短,問他這些日子吃得好,睡得好麼。
日子像流水一般地淌過,衛蘅曾經以為她的日子會十分難捱,可沒想到婆母體諒,太婆婆又睿智,她反而不曾受什麼閒氣。唯一的遺憾就是念珠兒死活不肯嫁人,她也只能由著她去。
映月和慕容靜生的都是兒子,也算是皆大歡喜。
只是陸湛在永和二十一年的時候,又再次披上了戰袍,‘女’真的鐵蹄翻過了長城,直驅而下。
捷報一次又一次傳來,齊國公府上上下下既是歡欣鼓舞,可也提心吊膽,果不其然,在同‘女’真的最後一場戰役裡,陸湛中了流矢,命在旦夕。
永和帝連夜派出太醫,攜著生死人‘肉’白骨的聖‘藥’去往龍城。
楚夫人聽見噩耗時,一下就暈了過去,還是老祖宗穩住了眾人的心神,吩咐衛蘅道:“也不知道龍城的‘藥’材夠不夠,跟著三郎的都是魯男子,你派兩個細心的丫頭過去伺候三郎吧。”
衛蘅點了點頭。慕容靜鬧著要去伺候陸湛,衛蘅覺得她‘性’子有些驕縱,怕伺候不好病人,便指了映月去。她自己望著窗外綻放的紅梅,心裡卻滋味莫名,若是陸湛從此再也回不來了,也未嘗不是好事。
衛蘅低嘆一聲,繼續填她的九九消寒圖。
而遠在龍城的陸湛,此時正燒得糊里糊塗。他腦子裡閃著的一直是衛蘅的臉,他甚至能夠看到,他去世的訊息傳回上京時,衛蘅嘴角的那一抹笑意。不僅僅是她解脫了,連他自己都覺得解脫了。
只是心裡還是難受,難受得太厲害,比他永和十四年在江南捏碎衛蘅的‘玉’鐲時還難受千倍、萬倍。枉他自負過人,卻連包容自己最心愛的人也沒能做到。
陸湛看見朗哥兒和曦哥兒長大,一個身無所出,又從沒親近過的繼母,在他們的眼睛裡看不到任何孝敬之意。他知道衛蘅的嫁妝早就分給了她那幾個忠心耿耿的丫頭,她素來就是那種千金買歡的人。
衛峻如果離世,他甚至不忍看衛蘅將來的結果。陸湛只覺得心揪得喘不過氣來,也不知到“日日新”票號能不能如期地‘交’到衛蘅的手裡,人走茶涼,連陸湛也拿不準那樣大筆的財物會不會被底下人昧了去。
人生也實在可笑,平日裡揮斥方遒,自以為比誰都聰明通透的人,往往在將死的時候才能看清自己的無能。他一直以為這一生沒什麼可後悔的時候,如今才知道,原來滿滿都是後悔。
同衛蘅曾經的一幕幕重新在陸湛眼前掠過,他後悔沒能阻止她南下杭州,也後悔當時沒能出手將衛蘅拖出泥潭,後悔自己對她說過的那許多惡毒羞辱的話,硬生生地將衛蘅推了開去,也後悔他痴‘迷’於官場,連最最珍惜的東西也視作了敝履。
陸湛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都有些沒回過神來,沒想到還有能挽回一切的機會。陸湛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只恨傷勢恢復得太慢。
“元帥,京城有‘女’眷前來。”陸湛的‘侍’衛進大帳回稟道。
‘女’眷?有那麼一剎那陸湛覺得很有可能是衛蘅,也許是她聽見自己命在旦夕,終究還是沒有放下自己。
只不過當映月走進大帳的時候,陸湛才醒悟自己的想法多麼可笑,這些年來,別說衛蘅對他失望透頂,連他自己如今回想起來,都覺得情無可原。
陸湛是臘月末尾回到上京城的,而映月冬月裡就從龍城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一覺醒來,7點54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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