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上縣衙去告那個牲口兒!”小菊一點兒也沒打奔兒,大聲說:“我有啥怕笑話兒的?也不是我臭不要臉,是那個損獸硬把我牲口了。可是……我連縣衙門的大門也沒進過,不知道咋告狀。”許彪沒想到她會這麼有咬勁兒,話兒也說得在理,便對她說:“我明個兒先帶你找人寫狀子,再求周大叔——他現在是捕頭——關照關照;然後陪你去喊冤。”當天晚上,許彪媽送小菊一回到家兒,好多鄰居便來串門兒,安慰小菊,都表示支援她去告“四大損”。
第二天一大早,肉鋪的人來報信兒:“小菊他爹懸樑自盡了。”鄰居們這下子更火了。有人說:“他是個殘疾人,總覺得比別人矮了半截兒,是個連跟小孩子說話兒,也不敢高聲兒的老面瓜呀……”有人就搶過話頭兒說:“人越老實越受欺負!他這是生生地叫‘四大損’訛去了老婆、糟塌了孩子,才逼得上了吊的!縣衙若再不治‘四大損’的罪,就應當把那個賊卵子窩兒扒了!”於是鄰居們決定:一家出一個人,陪著小菊進縣城告狀——這是一夥兒,有十七八個人。
許彪領著這夥兒人,還沒到卯時就從南門進城岔向了東彎街;到箭桿街又往東拐到了劉半仙的小馬架子窩棚。許彪帶領小菊進了屋兒。劉半仙沒等聽完,就有生以來第二次動起無明火,大聲地說:“還寫啥狀子?我房子叫‘四大損’硬給扒了,我去告,縣衙的闞典史陪著被告一起審我……現在只有大家一起去擂鼓,逼知縣出來,讓他為民伸冤——我跟著一起去:他們若是要狀紙,我當堂寫!”
這時候,周鳳鳴剛走出屋。他見門外站了一大幫人,劉半仙又領著許彪、小菊走了過來,便停下步。他聽劉半仙說了個大概,也大聲說:“應當去告,應當抓住那個二鬼子治罪!”不過他卻對許彪說:“小力巴,你是外來的人,就別往裡摻和了——以免節外生枝。”許彪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別引起官府對你的注意,會影響了綹子派你來臥底的大事。他趕緊答了句“謝謝大叔教訓”。
劉半仙領頭兒奔縣衙。他走得慢,還碰到人就吵吵巴火地嚷嚷:“‘四大損’霸妻奸女,逼死了張二晃悠……”。人們本來就對“四大損”厭惡到了咬牙切齒的步兒,便有人跟著去喊冤。從老劉家兒回到箭桿兒街,向西拐上東彎街,又朝北到縣衙,這差不多經過了全縣城。跟來了的人不算看熱鬧的,光鐵心要幫著喊冤的就過了二十人……這是第二夥兒。 txt小說上傳分享
二。2。
二。2。二。2。這兩夥兒人合到了一起,到縣衙後也不用小菊動手兒,你爭我奪地把大堂前的鳴冤鼓,擂得“咣、咣、咣……”不住點兒地響。
屠景操聽到了稟報,知道這又是件兒涉及到教民的案子,但在老百姓中引起了眾怒,十分扎手,沒敢貿然升堂,便把闞山、周鳳鳴都找到了後堂。
闞山雖然已經有了主張,但見周鳳鳴在場,便板起胖臉不張口兒。
而周鳳鳴已經怒火中焚,也不管什麼規矩禮節了,搶先說:“谷璧*少女,罪不容貸;而小菊是他典妻之女,又犯了*罪,更應當嚴懲。張二晃悠因為女兒被姦汙忿而自殺,谷璧也難逃罪責。”
屠景操看看闞山,見他緘口不語,自己只好發表看法:“谷璧實在難逃其罪……但他身為教民,卻要妥善……擇策。”
周鳳鳴剛聽到他頭一句話時,還覺得這位正堂大人還像個人樣兒;可緊接著就膽小如鼠,把腦袋瓜子縮回了腔子,分明是不敢得罪“老假婆”這個二鬼子了。他怒不可遏,大聲說:“咱們大清國的王法,是畫匠鋪糊出的紙活兒嗎?老百姓已經氣得眼珠子通紅,不公斷是收不了場的!”
這時,前院喊冤的己經耐不住性子了。憤怒的喊聲,隨著不住點兒的鼓聲,一波高過一波地傳了過來。
屠景操感到再不露面兒,憤怒的百姓很可能會衝到後堂來,不得不下狠心說:“周捕頭,你先勸諭眾人稍待,然後去傳谷璧。”
闞山見周鳳鳴離開了後堂,才低聲說:“大人決斷得是——不過要儘快遣散眾人,要避免詢問時有人在堂上起鬨。”
屠景點點頭兒,走出後堂。來到大堂,屠景操並不升座,卻一反常態,向堂上眾人拱了拱手,莊重地說:“本縣十分敬佩各位賢鄰義舉,一定秉公勘斷此案。”接著便命令仵作立即前往肉鋪驗屍,讓女衙役先扶小菊去西院休息——大堂西有側門通大牢,緊貼側門有為原告被告等候升堂的休息室。
闞山發現屠景操城府很深,很有招法,也在小菊離開後向眾人拱拱手,進一步解釋說:“屠大人心宅仁厚,不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