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乾的。正好經過你們家門口兒,就進屋看看你和孩子……”宋春華心裡一驚:她知道張喜瑞叫嚷過“王二吹若不補了那兩刀,周壇主也死不了”——她哪能願意叫劉半仙去坐實了這件事兒?便含含混混地勸道:“大叔,這還用打聽嗎?管不了他的人,能把他當槍使喚得了嗎!”劉半仙覺得她這話兒已經把事兒證明了,就點點頭兒,說:“大侄女說得是。自己是個窩囊廢,去摳根兒問底兒有啥用?還興許惹出啥不利索的事兒……”
劉半仙回到家便拿起招子上路了。他進入蒙旗後,找到了“追風沙”和許彪。他先說自己去了一趟彰武,到翠蘭的墳上燒了紙,接著說了有關周鳳鳴被害的事兒。“追風沙”聽出了他的意思:“你應當為周壇主報仇。”可他一來已經心灰意冷,把綹子交給了許彪,二來又覺得闞山雖算不上正經八百的朝廷命官,卻也有八品的頂戴,不宜隨意結果了他的性命。他輕輕地長出了一口兒氣,說了句著頭不著尾的話兒:“惡有惡報,善有善報。咱們睜著眼睛看吧。”許彪見老當家的打的是糊塗炮,便也沒出聲兒;不過他心裡卻有自己的想法兒。
劉半仙是相信“惡有惡報,善有善報”的。可眼前這兩個有“報”的能力的人,一個打囫圇語兒、一個雙唇緊閉,使他不得不無奈地暗罵自己“窩囊廢”了……
可是好人卻沒有好報。周鳳鳴老伴兒臥床不起了。臨終時她把劉半仙請到炕前,指著十二歲的盼福託靠說:“劉大哥,替我們兩口子把她養大——就把她許配給你家的玉吉吧。”劉半仙忍住淚水答應下來,叫來剛十歲的大小子劉玉吉,讓他“給岳母磕頭”……
劉半仙讓玉吉打引魂幡,把盼福媽和周鳳鳴併骨了。
外地抓捕“亂黨”的風聲越來越緊。劉半仙即要顧全一家老小,又怕仇人對盼福“剪草除根”,也不敢在縣城住下去了,匆匆忙忙地搬走了。
屠景操否極泰來,官復原職了。
不久,慈禧老佛爺透過聖旨要求各地籌款,重修教堂,賠償教堂、教民的損失。屠景操歡欣鼓舞,在縣內加稅加賦,刨開了他早已瞄準了的藏金窖,發了一把大財。 。。
一
一一
光緒二十七年了。
二月二是春分。“追風沙”騎著一匹普通的走馬,按著劉半仙說過的路,走進了離彰武十多里的一個大甸子。他感到有些奇怪:甸子上左一條子右一趟子、這一圪塔兒那一塊兒的,都是白灰兒;若是發過荒火,枯草甸子就是不燒光了,也要燒成豹花禿兒,灰兒也應當是黑色的;而且,不大可也不小的風吹過來,這些白灰兒還像膠在了地皮上……他走近山根兒,並沒發現劉半仙說過的“挺高的墳頭兒”,卻有個青磚搭起的小廟,廟前還有幾個人在跪著燒香燎紙。“追風沙”跳下馬,向一個剛站起身兒的老太太打聽說:“大姨,二師姐的墳遷走了嗎?”
老太太見他不像本地人,可馬上也掛著一大摞子紙,估計也是來求神許願的,就認認真真地做起說明:“二師姐昇天後,玉皇大帝封她做了‘二仙姑’,她的仙宅咋能遷了?這不是在原地方起了個‘仙姑廟’嗎!”
這時候,一個四十多歲的婦道湊攏過來。這個人更道得去,比比劃劃地絮叨起來:“我們這個大甸子可不是凡地:有一條火龍住在下面兒。所以著呢,一到老秋斷了雨水,就燒起串地火。這是‘地火’。二師姐帶人殺了假洋鬼子、燒了教堂後,忠心義骨葬到了這圪塔兒。人們來上香燒紙的不斷流兒。所以著呢,這圪塔兒就有了‘人火’。去年大三九天的一個夜裡,好多人聽到半天空響起了串雷,看到了一大溜兒彩燈,引著一團祥雲落到了這圪塔兒;等那團祥雲又化成一大片紅雲飛上了天,可沒人看到把彩燈帶走。所以著呢,那把‘天火’留到了這圪塔兒。第二天,大家夥兒就發現二師姐的墳燒平了;這還不出奇,怪的是它磚一樣兒的青、鐵一樣兒的硬!這麼神奇的事兒,誰經過?有人去找一個失明的先生給掐算。他累得滿頭大汗,歇了一袋煙的工夫,才有力氣開口兒,說:‘呂純陽祖師爺把二師姐接進了仙府。仙姑咋能再住土墳頭兒?接引二師姐的仙姑們便用三昧真火煉出了一塊地基,留給願結善緣的人修座仙姑廟。’所以著呢,一些鬧騰過紅燈照、青燈照的,加上我們這些掉了牙的、頭髮還沒咋白的老太太,你十文她一吊地湊了些錢,蓋起了這個仙姑廟。老話說得好:‘有志不在年高,神靈不怕廟小。’二仙姑為紅燈照時忠義無雙,成仙后更大慈大悲、有求必應……”
“追風沙”雖說當過大隊馬鬍子的瓢把子,還被尊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