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英的心猛地一“咕咚”:準是那個損獸騙她時造的謠!他搖搖頭兒,嘆口氣說:“跟你說這話兒的那個人,那時對我說:‘那個嫩的賊抓眼珠子,別白瞎了,你先拿她樂呵樂呵再做掉。’我確實動了歹心——卻發現她是雙身子……我還沒壞透腔兒,下不得手、動不了刀了;可我知道那個去翻銀子的人,是不能讓我留活口兒的。我只好劃傷了她,讓刀沾上血,把她用被子捂上,騙那個人說‘玩完做了’……”
翠蘭對谷英這些話兒沒完全信,可也使她回憶起谷璧對自己說過“想讓你樂呵樂呵”、“你俊得賊抓人眼珠子”,覺得谷英學說的話兒有些貼譜兒,可能不完全假。不過她沒往下琢磨,站起身從被羅子裡拽出一包乾淨衣服,遞給谷英,低聲說:“謝謝你還為我的後路費心。”
谷英是打算留下點兒她過日子不能缺少的銀子、說出自己心裡憋著的不能不說出的話兒,便淨身出戶、遠走高飛。沒想到翠蘭竟為他準備出了幾件換洗衣服,不由得也說了聲“謝謝”。他接過包袱走出屋,聽到翠蘭送了出來,卻狠下心沒再回頭兒;他不停地往前走,心裡重複著自己說過的“一散百了吧”;耳根子裡也迴響起翠蘭那句“也挺好”……
不過,他沒想到:他後來卻見到了她一面兒……。 最好的txt下載網
二。1。
二。1。二。1。翠蘭走出房門就站住了,沒再出聲兒,也沒再往前多走一步。可谷英留下的“心裡話”,卻在翠蘭心裡打下了烙印兒。
她離開建安後,對自己和谷璧間的那段兒私情,已經漸漸地冷了下來,也開始能平心靜氣地掂量了。她逐漸地認識到了,從讓谷英去接自己起,谷壁就開始要把自己當魚釣到手兒。他假裝正經,擺出一付人模人樣兒,一來是想使自己對他有點兒好看法兒,二來想使自己對他的小心防備,像雪花落進了水裡,一片接著一片化得無影無形了。他看出了自己跟谷英的隔膜很厚,也看出了自己是個貪生怕死的膽小鬼。他那天把他兄弟打發去四平,是特意安排出的動手機會。他還有意放風兒,說了一句要“對不起你了”。他準是怕我突然間受逼迫會拼命喊叫,認為我起了疑心就會思前想後,為了保住小命兒不得不打掉牙往肚裡咽。他不知道我在夢裡把他當了宏哥,稀裡糊塗吃下了虧兒。所以他一邊兒逞兇,一邊兒繼續用大爪子罩著我的氣管子……可他得把兒後,咋那麼金貴我呢?他可能是好長日子斷了葷腥,又見我軟了骨頭兒鬆了口兒,還貪圖我比他那個老跑頭子脆嫩得多,真喜歡我這張還算受看的臉盤兒,所以才那麼哄我、逗我、寵我……他可能只是圖痛快、找“樂和”,拿我當影仁子“玩”嗎?他會不會在玩膩了的時候,或者再找到讓他更開心、還可以名正言順地“玩”的女人時,就把我一腳踢開了呢?翠蘭對這一點還只是懷疑——是在谷英提醒後產生的。正是由於這個原因,加上怕孩子太小不抗折騰,她沒有匆忙地去找谷璧。她拖到快入冬了才先到彰武縣城買下了一處單門獨院的房子,僱車把東西拉過去了。
翠蘭搶了一個好天頭兒,抱孩子搭車來到了哈拉沁屯。這兒是建安縣的大集鎮。她想探聽谷璧的訊息,特別想知道他是不是還孤身一人。她現在是個自由的身子了,希望這個人沒變心,自己和孩子能有個依靠。
下車後,翠蘭走進一家飯館兒。她把紅套袖放在凳子上當褥墊兒,坐下後要了一碗熱湯麵。臨座兩個喝酒的男人,講起了“老賈婆典了大煙鬼的老婆”,還說“老賈婆半夜偷黃瓜,連老帶嫩掠到手兒全啃”。翠蘭聽了認為是兩個酒鬼故意嘮花花嗑兒,逗弄自己這個孤身的年輕女人,便急忙吃完麵,離開了飯館兒。
翠蘭住進了客棧女房的一個單間。只隔一道薄板牆的鄰間,住著兩個中年婦道,正在嘁嘁喳喳地閒嘮磨牙。她剛把睡著的孩子放下,就聽其中一個說:“大姐,妳說今天集上那個算卦的,是不是有些怪?沒人算卦他還不走,卻向圍著的人講老賈婆的臊臭事兒。”
那個被叫“大姐”的說:“他叫劉半仙兒,在縣城開過卦館。他那是在打場子攏人兒;也因為他們有仇口兒,老假婆強佔了他的房場。”
那個妹子有點兒氣不公地說:“那個姓賈的也太缺德了,連借光的閨女都給禍害了。”
那個大姐解釋說:“他不姓賈,姓谷,是有名的‘四大損’。”
“咋個‘四大損’?”妹子好奇地問。
那個大姐解釋說:“‘四大損’這個外號,是縣城街頭兒好事兒的人喳咕出來的,說他‘偷大牛,開湯鍋,兄弟屋裡搶被窩兒,反給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