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好,他活下來了。
“謝……”他張開嘴好想說話,可那聲音微弱的連他自己都聽不到。他想說謝謝,謝謝你,從來不拿異樣的眼光看我,會給我治病,會對我笑,會給我暖暖的湯喝。
宋夏以為自己已經沒什麼好留戀的了,可是忽然間,他似乎又聽見了別的聲音。
是誰?誰在那麼撕心裂肺的叫著他的名字?
他忽然又想起一個人,還有一隻狗,想起那張被他珍藏在枕頭底下的照片。他忽然又有了一種想活下去,再回到他們身邊去的渴求,可是好冷,好睏……
“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看著宋夏又失去了聲息,匆忙趕到的俞方緊緊的抓著寧夭的胳膊,聲音都是顫抖的,“你快救救他啊,你不是醫生嗎?你救救他啊!”
寧夭正在想盡辦法救,俞方這一鬧,讓他忍不住想回頭吼他一句安靜,可他一瞥眼就看見俞方那張急得眼淚都留下來了的臉,怔了怔,什麼都沒說。
楚朔抓住俞方的肩膀,“你鎮靜!他還沒有死。”
“對,他一定不會死的。”寧夭緊接著鄭重的重複了一遍,像是在安慰俞方,又像是在給自己下死命令。
醫療車來了,眾人以最快的速度把宋夏臺上車。寧夭一路幫他摁著還在不停留血的傷口跟上車,沒有等回到營地,直接拿起車上的醫療工具開始動手術。
寧夭經過一場打鬥,自己身上也有傷,精神狀態也不佳,此刻就是強打起精神,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全神貫注的投入到手術中去。
夏亞士兵們裡三層外三層自發的在醫療車旁邊警戒,全程如臨大敵。外面的戰爭還在繼續,這裡,卻成了最牽動人心的地方。
俞方沉默著,腳步有些踉蹌的走到宋夏那輛機甲的殘骸旁,徒手在裡面扒拉著,在裡面刨出了一個被擠壓的變了形的蛋糕盒子,奶油都已經滲了出來。
看到髒兮兮的蛋糕盒子,俞方的眼淚又一次順著眼角滑落,無聲的,卻是最揪心的。正在警戒計程車兵們看著他,看到這麼一個鐵骨錚錚的少將對著一個壓扁的蛋糕盒子哭泣,一時間場間的氣氛沉悶又壓抑,每個人,似乎都有了想哭的衝動。
上戰場以來,他們已經失去了多少戰友了,如今又輪到宋少將。人的生命輕如草芥,無論是少將還是普通士兵,一旦失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可他們其實都不知道俞方真正在哭什麼,只有楚朔,看著那蛋糕盒子似乎明白了。
你為了別人去死,我卻哭成一個傻逼啊。
兩個小時後,醫療車的門終於再次開啟。寧夭朝楚朔做了個手勢,一行人便立刻趕回營地裡。
車上,俞方和楚朔隔著宋夏的病床跟寧夭面對面坐著,剛一坐下,俞方就急忙開口:“怎麼樣了?”
寧夭臉色凝重,“他的身體破損得太厲害,現在只剩一口氣吊著,我需要把他放進營養箱裡做全面修復。”
俞方聽到‘營養箱’這個名字,臉色立刻就變了。營養箱就是個透明的玻璃箱子,在他的印象裡,需要躺到裡面去的,都是半死不活的活死人。
“他還有多久才能醒過來?”
寧夭艱難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你為什麼不知道?難道連你也沒有辦法嗎?他是為了救你才……”
“俞方!”楚朔立刻打斷了俞方的話,再看向寧夭,果然看見他的臉色似乎又白了一分。
俞方被楚朔這麼一斷喝,也立刻反應過來自己有些口不擇言,這不能怪寧夭。他自己不也沒能保護好宋夏嗎?
他又抬頭看向好像安靜睡著的宋夏,露出被子的那幾截手指還跟往常一樣又白,又纖細。他忍不住伸手去碰,可是快要碰到的時候又頓住了,生怕碰一下,這人就像瓷娃娃一樣碎掉。
寧夭沒有再說話,微微低著頭,燈光照耀下,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回到營地下車的時候,他也沒有再跟著宋夏走,只囑咐了另外一個軍醫儘快把宋夏搬到營養箱裡去,就誰也不理的,獨自走向了他和楚朔的軍帳。
楚朔去指揮室安排好一切,也立刻返回了軍帳裡。掀開簾子,寧夭就站在一片陰影裡,沒有開燈,就是像個木頭人一樣乾站著,背影單薄。
楚朔快步走過去握住他垂下的手,才發覺這隻冰冷的手一直在輕微的顫抖著。他不由握緊,把人從背後攬進懷裡,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
寧夭聽見他的聲音,整個人才彷彿又活了起來,他回頭看著楚朔,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