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
“是。”路遐擠出一個微笑。他的食指在衣服下襬輕輕划著什麼,就像在一點一點理清什麼。
磁帶。路曉雲。嚴央。“它”。
只有“它”才能帶你從手術室到315A,也只有“它”能帶你出去。
孫正沒有注意到路遐的動作,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兩人走到手術室(四)的門前,路遐主動推開了手術室的門。
“你一定也想看看,真正的我是什麼樣,是不是?”
路遐又點了點頭。
兩個人穿過黑暗的走廊,悄無聲息地,彷彿已與這黑暗融為一體。
什麼時候路遐的手電也沒電了,兩個人卻一直沒察覺。
推開手術室的門,孫正領著路遐進去。
“啪。”
這是一條黑霧瀰漫的走廊。空氣裡是徹骨的冰涼。
走廊的盡頭是什麼?
手在牆壁上慢慢地摸索著,摸索著。也許下一刻,就不小心摸到另一隻冰冷乾枯的手。
也許下一刻就摸到另一個未知的空間。
然而,兩隻手同時摸到了一扇門,門上刻滿了道道痕跡,就像刻下的是遠古洪荒的記憶。
這個房間,是什麼年代遺留下的記憶?又在醫院新興之時,被收容為了其中一部分。
孫正閉眼去摸到門把手。會成為兩個“它”的。他這麼認真地想道。
路遐在黑霧裡倏地睜開了眼睛。這裡就是出口。我們會一起出去的。無論他是什麼。
兩個人各懷心事地一起推開了那扇門。
尾 聲
那兩個站在那裡說話的年輕人,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
桐花路中街的私立協濟醫院,又將易主。
醫院佔地約有三萬多平方米,共有三幢大樓,正前方的六層建築,外鋪一層九十年代流行的碎石子表面,然而這棟最舊的正是主樓;主樓後並排著兩幢五層高的大樓,右邊一幢是經過改頭換面的內科住院部,左邊一幢帶些雨打風吹痕跡的粉色大樓就是外科部。
黃旬扶了扶眼鏡,走進醫院。他以傲慢的目光掃視整個一樓一圈。
破舊,採光差,太陰暗。
然而正適合我。想必這個醫院也有不少故事可以發掘。
他走到掛號處,一位老護士懶懶地翻著什麼。
“院長辦公室在幾樓?”他得意地亮出自己的記者證。
老護士抬頭看他一眼:“五樓,電梯出門向左。”
他點了個頭,邁步就朝電梯走去。
護士在後面嘀咕一句:“醫院都賣了還採訪院長幹什麼?頂屁用。”
電梯不知是多少年前修的,相當古舊。外面一層綠色的漆,少部分已經剝落了,露出了銀色的金屬內裡。按鍵也不甚靈光,從前按的人多了,表面起保護作用的透明塑膠已經碎裂,向中心凹陷。黃旬用力摁了好幾次,終於顯示了向上的鍵頭,看來螢幕顯示還比較完好。
電梯終於停在了一樓,果然太舊了,開門相當緩慢,像是一寸寸地向左右兩邊分開。
電梯裡兩個年輕男人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聊天。
黃旬進門時下意識上下打量了一下,右邊那個戴著副有點過時的寬邊眼鏡,還笑得很誇張。左邊的男人長得挺白淨,書生模樣,只是一臉嚴謹,叫人看了不想親近。
“這電梯還是有這毛病,下個樓還要先上幾趟六樓,哈哈哈。”寬邊眼鏡男笑著說。
“自從那小子找你哥哥坐了這電梯,它就落下這毛病了。”書生模樣的那個一本正經地說。
黃旬用餘光奇怪地瞟了後面兩人一眼。他們說的話題有點兒讓人摸不著頭腦。
“他就知道亂來。”寬邊眼鏡男頗不滿地抱怨。
“亂來?你才是最亂來的那一個。”電梯裡映出後面那個書生狠狠瞪了旁邊的寬邊眼鏡男一眼,“你當時在315A怎麼還敢再騙我一次?!你怎麼還敢做那種絕對不可能的事?!”
“哈哈!”寬邊眼鏡男笑著猛地一拍手。
黃旬被嚇了一跳,幸好自己一向比較穩重,在兩人面前保持了風度。
“因為當時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寬邊眼鏡男的聲音一下子嚴肅認真起來,“一件我本來一直覺得很矛盾的事。”
“什麼事?”
“你記得咱們最開始開啟復讀機上面的時間嗎?2002年1月20日,03:0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