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寮營中都是族中最低賤的奴婢,乾的都是沒人願意幹的粗活、重活,而且、而且……”
下面的話汪柔吞吞吐吐難以啟齒,她已年滿十三,往日的嬌寵令她長成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挺拔健美的少女身姿牢牢牽引住男人貪婪的目光。而一旦成為寮營賤奴,無論是誰,都可以將她帶走蹂躪。她不願意過那樣的生活,甚至連想都不願意想。
但這些話,如何去對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說?
姬澄澈卻不明就裡,見汪柔只顧掉淚不說話,不耐煩道:“我跟林叔叔說,不讓你去寮營就是了。”
他轉身欲走,孰料大腿被汪柔撲上來死死摟住,跪在地毯上,淚流滿面地哀求道:“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姬澄澈的腿拔不出來,有意將其一腳踹開又抬不起腿。見她如此哭求,冷著臉道:“你不去寮營,莫非是不願意幹活,我可以替你求情,但你不能留在我這裡。”
汪柔已經從姬澄澈眼裡看出他對自己的厭惡,也明白他不願留下自己的原因,但她不能放棄這唯一的希望,使勁一切氣力牢牢拖住姬澄澈的右腿不讓他離開,哭泣道:“那、那裡的賤奴……可以被人隨時帶走行樂,我不要……”
行樂!姬澄澈歪著頭想了一下,突然明白過來汪柔話裡的含義,臉騰地一下紅了。
他低下頭望著哭得梨花帶雨的汪柔,禁不住有點犯難。
汪柔還在不停地哀求,“求求你讓我留下來……我做牛做馬做什麼都成!”
姬澄澈想了想,覺得汪柔儘管討厭,但要送她去那種地方未免過分。自己留下她來,也就是屋子裡從此多了個人,只當她不存在就好。
想定後便不再猶豫,問道:“我也用不著你做牛做馬……”
汪柔聞言心頭一下子冰涼,抱著姬澄澈的胳膊緩緩鬆開,眼中盡是悽婉哀怨令人心碎。
“你會做飯麼?”
汪柔愣了愣,旋即一顆心又狂跳著活了過來,道:“我、我……”
她接連“我”了幾次,卻怎麼也說不出那個“會”字。
因為從小到大不需要做什麼,她就可以活的很好。而有生以來,這是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真的什麼也不會,
“不會啊,那你會洗衣服麼?”
“……”
“沏茶呢?”
“劈柴生火呢?”
“收拾屋子總行吧?”
汪柔看到姬澄澈眼中的神情,一點點地從失望到有些譏誚,她不由開始絕望。
“那你總會學吧?”
姬澄澈忍著氣的聲音飄過來,汪柔驚訝地抬起淚眼,難以置信地看著姬澄澈,“我……我會學,我保證很快就學會!”
我的天,她依稀彷彿察覺到姬澄澈鬆了口氣。
“那好你先從洗衣服學起——不是我的,是你自己身上的這件。”
汪柔愕然低頭,才發現自己的衣裳皺巴巴地揉成一團
第45章 聖亦有限(上)
姬澄澈的屋裡從此便多了一個人。
大家都知道汪柔是林寒寺送給姬澄澈的獎品,所以並不覺得有何異常。
但“大家”中並不包括唐雪落,她很不習慣澄澈哥哥的房間裡還有另外一個人,而且這個人又嬌氣又刁蠻曾經欺負過林隱哥哥和自己。
除此之外,她還是個非常漂亮的少女,即使靜靜地跪坐在角落裡,只用那雙春水一樣會說話的大眼睛瞟來瞟去,也已經教唐雪落覺得討厭極了。
但澄澈哥哥說了,假如她不留在這裡,就會被送到一個只有壞人才喜歡去的地方。
唐雪落覺得這個藉口編得一點兒也不好,汪柔就是個壞人,那裡不正是她應該去的地方麼?
然而澄澈哥哥顯然不喜歡自己和他討論這個問題,屢次講些笑話岔開自己的注意力,她也沒有辦法,最後只好氣鼓鼓地把汪柔當成空氣。
汪柔對唐雪落的反感心知肚明,她的自尊就像核桃的硬殼一樣被砸開,如今只剩下脆弱的核桃仁,哪怕是像唐雪落那樣的小女孩,也可以一腳把它踩得粉碎。
她想象著自己是不是可以做刺蝟,刺蝟有刺,還可以包裹蜷縮起來保護自己,可自己終究只能做只將頭埋進沙子裡的鴕鳥。
林隱和唐雪落偶爾會一起進到這房間裡,他們和姬澄澈不約而同地直接無視她的存在。
他們說話聊天時自己便跪坐在牆角里安靜地等候召喚,可從來就沒有誰需要過她,甚至不曾提起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