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匹賓士起來,就算一等一的好騎手又能顧得上多少拌馬腿的鹿角木。
等待徐家軍來到之時,馬匹寸步難行,沒過半日就有不下百匹戰馬摔折了腿。
不怪徐燦等人無能,實在是淮安國內平原為多,這些馳騁縱橫幾乎淮安無敵的騎手一旦入了叢林山地,就好像是進了迷宮。地利地利,什麼叫做地利之便,為什麼孫子兵法孫武兵法要把地利排到了第二位,為什麼連NBA英超意甲連打個比賽都要分個主場客場,地利的優勢就表現在這裡了。
重騎耐心漸失,兼且馬匹摔倒必會驚動敵方,再又山地難行,乾脆將戰馬集在一處由小隊看管,餘者徒步行上。
重騎兵所配皆是鋼盔鐵甲,普通箭矢奈何不得,所以也不怕敵人以箭陣偷襲。
他們這些日子騎馬騎得厭惡之至,恨不能下馬來活動活動雙腿。正像現代坐辦公室做得椎間盤突出的中年人們,寧願能夠站起來走個幾圈再說。於是他們忽略了一件事,身負近百斤的鋼盔鐵甲,移動速度怎可能快得起來。
所謂的運糧要道在山的那一邊,重騎兵們沒有想到,蘇希洵在那邊已經命人堆起了十數個丈許高的荊棘堆。山中雲霧環繞,溼氣很重,植物難以燃燒,但若是澆上燈油,以劇火催之,雖然依舊難以引起大火,但必會造成濃重的毒煙。
等那群重騎兵們越過一座山包正向下行走,忽然迎面撲來一股濃密黑煙,苦臭無比。
待要轉身脫離濃煙時,身上的鎧甲成了沉重的負擔,而風助煙勢,轉瞬之間包圍他們的黑煙越來越濃密,如果不盡快離開煙區,就會生生被憋死。
他們顧不得鎧甲貴重,一路丟盔棄甲,狂奔回山的那一端。可惜等待著他們的,又是一輪蝗蟲鋪面般的雜亂箭矢。
一個什長仰天苦笑,他曾是輕騎中屢立功勳的精英戰力,因積功晉升至重騎衛,又升為什長。難道就要絕命於此嗎?可是他真的不甘心啊,他一生之中堂堂正正地作戰,還是第一次面對如此令人憤懣卻無可奈何的景況——連對方的面都沒見到一個,這就被迫得丟盔棄甲,連對方的面都沒見到一個,這就要被射死在窮山惡水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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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林公主不敢再咬舌自盡,然而卻鬧起了絕食,連續兩日只喝了一些米汁粥水,剩下的饅頭燻肉都紋風不動地端了出來。
蘇希洵聞知之後,只是略挑了挑眉,吩咐廚房的人:“別再浪費米糧,每日只給她小半碗冷水……”想了一下,補充道,“乾淨井水就好,別給山溪裡的水。”
銀林食不下咽,第一日是因為舌根劇痛,後來乾脆起了絕食自盡的心思,想到絕食至少不會那麼疼痛吧。剛開始肚子咕嚕咕嚕直響,的確十分難受,但是一想起進食時那種幾乎能讓她腦袋空白心臟劇跳的疼,她就堅定了信念。
如今既然落入了山賊之手,死亡比被他們五花八門的折磨要好得多吧。她想起在宮中被母妃杖斃或是用其他法子整死的宮女,就害怕得緊。以前看著覺得不怎麼樣,那是以前不知道什麼是疼痛難禁的感覺。自從她上次首嘗咬舌之後方知,原來那麼丁點大的傷口也能讓人生不如死,那麼杖斃會是什麼感覺,被金針扎刺直至疼死又會是怎樣的折磨。
漫長的時間裡,銀林躺倒在乾草堆裡無事可做,各種妄想開始滋生,甚至終於看到了面目猙獰血肉模糊的小宮女陰陰笑著地向她伸出了手,那一雙手指尖上被插入了薄薄的篾片……
“啊……”她微弱地叫了一聲,睜開眼睛。
下午的陽光透過窗縫投射到泥灰牆面上,她呆愣愣地看著,慢慢的,覺得痛快之極,像是要窒息了一般。時至今日,她才知道以前被杖斃在她手下的那些小女孩兒會是多麼的怨憎她。
銀林從來不是個軟心腸的人,否則也不會以智取以勢壓,無聲無息地把江凝菲從得寵的寶座上推下來。然而現在她是真的怕了,遠離了她熟悉的環境之後,她這個公主其實什麼也不是,她不認識這裡的人,不知道這裡的規則,甚至不知道被折磨會是如此痛苦 ,飢餓會如此讓人無力。
小時候那麼多嬤嬤宮女追著她吃飯餵食,那時候是多麼幸福啊。
她略轉了一下頭,今日還是沒有送飯食過來。頭兩日生了絕食之心,她的確做得很好,粒米未進。之後又是兩日過去,廚房似乎沒了心思給她送飯,日日只有半碗清水。
就算半碗清水也是遠遠不足夠的,不知不覺之間,銀林公主嘴角起了龜裂的幹皮。喉嚨裡薄弱的黏膜因為乾燥而粘連在一起,呼吸時的震動都讓她痛癢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