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意見,遠比將臣升入兩府強過十倍百倍;不能聽臣的意見,臣又有什麼臉面待在兩府之內濫竽充數!只是一個不願從命。
可這兩件事是不能扯到一起去的,朝廷有它自己的遊戲規則。就是同意他的意見,也得在他接受任命之後慢慢落實,不能先接受要挾。這個頭,決不能開。否則,將來別人跟著效法起來,還得了嗎?這是皇上的底線,怎麼著也不能隨意突破!皇上又讓人傳話,叫他趕快上任就職;可他也同樣是那一套話,就是不受命。
皇上也真拿他沒轍了,只好又下了一道手諭,說:凡官各有職守,樞密院只管兵機大事,不應該以政事為藉口,辭職不就。司馬光仍然有說辭:樞密使是不該過問他事,可我不是還沒有接受任命嗎?我依舊還是個學士,審官院主管,侍從近臣,什麼事都可以說,談不上越職。
整個兒一個解不開的死疙瘩!神宗嘆了一口氣,只好收回成命了。可這成命要想收回,也不容易,還有一個死疙瘩等著他呢!主管通進銀臺司的範鎮,愣是說不該撤回任命,兩次封還了皇上的敕命。皇上沒轍,只好將手詔直接下給了司馬光本人。範鎮沒了面子,抓住敕命不經銀臺司的漏洞,說自己這個官兒已經毫無價值,一再請求免調。沒辦法,只好讓他調了官兒。這樣窮攪和,皇上能不煩嗎?
安石得知皇上要廢除青苗法,真是說不出的失望!失望之中,又有無限的委屈憤懣!青苗法不過剛剛開始,可以說還沒有認真貫徹施行,聽了幾句流言,就認真要將它廢了,往後還怎麼行事!參政之前早就擔心這一出了,翻來覆去也為的防止這一幕,可到頭來還是發生了,而且比想象的更快!青苗法可廢,什麼不可廢?何況,攻擊者瞄準的也決不僅僅是一個青苗法,這不過是個由頭而已!法既不能變,朝廷也就不值得留戀,只能辭職外出了!
安石的辭章,除了深情回顧君臣之間的遇合際會,就是感謝皇上的不次拔擢,而對於目下膠著不前的政治局面,則主動承擔了全部責任:自己雖有變風俗立法度的初衷,將近一年,不僅一事無成,朝廷內外,歪行邪說反倒比以往更為猖獗惡濁,總是自己無德無能所致。就是無病無災,也該自責讓賢,何況目前還有病在身,難以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更要荒廢政事!實在不敢再戀棧誤國,帶累皇上,叫自己擔個邀君的惡名,為流俗小人所毀謗!說到去處,只想還回江寧,一邊養病,一邊也多少為朝廷做些實事。
神宗接到安石的辭章,想起登基以來的種種事情,只有一個王安石,為著變法圖強,殫心竭智,何嘗有半點錯處?可現在卻硬逼著他檢討,承擔不應該承擔的責任,這樣對他,怎能不叫他寒心!神宗原本就沒有辭退他的意思,還多少有些懊悔自己的浮躁,不禁越讀越傷感!當時就封了安石的辭章,叫內侍送還安石,還一再交代內侍要多多安慰他。但安石還是連著上了幾章,只說要去。
神宗心裡始終是個事,到底將司馬光召來了:“安石一直求去,怎麼辦呢?你們一向關係不錯,請您替朕起草一份詔書,勸慰勸慰他吧!”
司馬光也沒說別的,答應一聲去了。勸詔寫好,神宗也沒看,就打發個內侍送給王安石了。滿以為安石得了安慰詔會回心轉意,怎麼也沒想到,他竟上了一本抗辯章疏!那言辭的激烈,也是前所未有的。
神宗百思不得其解。安石不是那樣的人哪?他的幾份辭章,篇篇詞懇意切,怎麼陡然變成這樣了?該不是司馬光的勸慰詔出了問題,他在裡面做了手腳?再一細讀安石的抗辯章,據他所指,可不是做了手腳是什麼!神宗道:“來人啦!將司馬光代朕寫給王安石的勸慰詔調上來,朕要看看。”
內侍送來一看,上面寫道:朕以卿才高古人,名重當世,召自巖穴,置諸廟堂。推忠委誠,言聽計從;人莫能間,眾所共知。今士大夫沸騰,黎民騷動,乃欲委還事任,退取便安?卿之私謀,固為無憾;朕之所望,將以委誰!這意思說白了,就是:我皇上待你王安石恩深似海,你不知恩圖報,將國家攪得一塌糊塗之後,卻拍拍屁股就要走人,這爛攤子丟給誰?
神宗還沒讀完,就一拍龍書案罵道:“有這樣寫勸慰詔的嗎?分明是罵人檄文嘛!這個臭冬烘!這不是在賣朕嗎?筆墨侍候!”
內侍備好筆墨紙硯,神宗掭筆疾書,立馬寫成一份道歉手詔,解釋自己如何失於審閱,讓人鑽了空子,重讀之下,慚愧之至!請安石一定以國事為重,原諒自己!
寫好手詔,神宗又特意傳了入內副都知藍元震,交代道:“藍都知,您是宮裡老人了,所以朕特意傳您來替朕辦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