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笑道,“客氣了,無須多禮,坐。”
薛蠑待林謹玉坐了才敢坐下,謙聲道,“草民出身低微,不敢輕易擾大人清靜,此來,是為了向大人賠罪。”
林謹玉一笑,“這我就不明白了,我與文妙乃第一次見面,以前也素無交情,有什麼罪不罪的?”
薛蠑似乎以料到林謹玉會如此說話,面上多了三分懇切,嘆道,“薛家自‘紫薇舍人’起家,至今已經四代,我本宗族末枝,接理輪不到我出頭跟大人賠不是。只是如今嫡宗驕奢,任意行事,敗壞祖宗家業,藐視公堂王法,我等萬不敢苟同嫡宗之作法行為。大人清明若水,我來是替薛氏宗族向大人賠罪,如今宗族長輩已趕往京都處置薛文龍。薛氏無德,有此嫡宗,得罪大人,實乃大罪。”
林謹玉並未接他的話,反問,“你之前不是聽說出海了嗎?這麼快就回來了。”
薛蠑面色微窘,“不瞞大人,小的是怕了。唯獨不放心蝌弟,聽說蝌弟出了事,哪裡還顧得上其他,只得來跟大人坦白以求寬恕。”
聽了這句實在話,林謹玉想吳憂此次是撞了大頭運,定是斬獲不小,怪不得發善心給薛家指了條明路呢,笑道,“我明白,這實怨不得你,並非你之過。”他倒很好奇吳憂對薛蝌用了什麼手段,倒把薛蠑逼迫現身了。見薛蠑臉上有些憔悴,想金陵千里之遙,竟然三五日趕到了,想來也是勞神的。
林謹玉索性再送個人情,笑道,“躲,並不是個好辦法。人都說富貴險中求,你明白其中利害就好,擔了天大的風險,說不得日後便有潑天的富貴呢。不過,為人最忌首鼠兩端猶豫不決瞻前顧後兩面討好,你是個聰明人,又得吳大人青眼,我自然要給你這個面子。”
“是,勞煩大人了。”薛蠑自袖中取出個小匣子,雙手捧到林謹玉跟有,眼睛低垂。
林謹玉笑了笑接過,開啟一看,滿當當的銀票,額數都不大,百兩一張,估摸著也有幾萬,挑眉看向薛蠑,薛蠑溫聲道,“大額的銀票要本人親自去銀莊簽押兌換,草民想著大人官居內閣,去銀莊到底不大妥當,便換了小額的來。這是薛王氏所備,大人儘可放心取用。”
“破財免災?”
薛蠑道,“有德者居之。”
林謹玉聽了混身舒泰,笑道,“到底是做生意的,嘴皮子就是俐落,我都說不過你。自接了薛家的案子,我這府上就無一日安寧,這也不是給你薛家一家的面子。我未見過薛蝌,想來能讓你以性命相救的人必有過人之處。那些暗帳,今日不查,總歸有一日必會徹查,你想救薛蝌,便要將上面的首尾弄乾淨。其他的,你是個聰明人,想必不用我多說。”
薛蠑正色謝過。告辭。
林謹玉命管家送客。
說薛蠑乃薛氏第四代中最為出挑的子弟也不為過,只是這人向來只掃自家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性子,除了薛蝌,再難有人入他之眼。薛家人做生意與別處不同,大家都是把銀兩合在一處,由嫡宗領頭,藉著皇商的身份經商,賺了銀子,按利分紅。只是自從薛蟠父親早逝,薛家進入了一個很詭異的局面。
薛蟠為人大家熟知,出了名的呆霸王。這樣一個人,只知花天酒地走鷹放犬,哪裡懂得生意二字。族人便多有不服,只是薛姨媽仗著孃家兄姐勢力,死攬著皇商的名頭不放,一時薛氏族人也不能拿他怎樣?不過,有這樣一個領頭人,可知薛家族人近來收益十分的不比從前了,族人不滿之聲愈強。許多人退了股,拿回本金,自己做生意,當然還有大部分人,仍然想跟著嫡宗走。隨著薛蟠第二次入獄罰去皇商後,薛氏族人和解了,所有人都眾志成誠齊心協力的想另立族長。
與嫡支較近的自然是薛蝌一支,薛蝌的父親與薛蟠的父親乃同胞兄弟,廢去薛蟠的族長位子,便輪到薛蝌。
薛蝌年輕,看著也沒啥出彩的地方,族中長輩一直在猶豫,直到薛蠑出面,薛蠑是薛氏旁枝,雖然有些遠,可人家是實力派。如今薛氏眼瞅著要大禍臨頭,族中人對實力派的話總是比較信服,薛蠑便說了:若是薛蝌為族長,他就進京擺平薛蟠的官司。然後這些被封了的店鋪就能重新開張,大家該散夥的散夥,該分家的分家吧。
薛蠑的本事,薛氏族人還是比較信服的。這傢伙是遺腹子,以前跟著母親過活,在薛氏族人中出了名的窮,十歲前沒吃過白米飯,一家子靠族中救濟過活。後來不知道咋就發了,才二十出頭,這買賣真叫一個紅火。而且人家是自個兒單幹,不參合族中合股分紅啥的,惹得不少族人眼紅也沒啥辦法。
有了薛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