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情都張不開嘴。
王夫人史氏聽僕從說王子騰回來了,便請小姑子侄女稍侯,她過去伺候。服侍著丈夫梳洗,換過家常衣裳,史氏方說了薛家母女來求情的事。
王子騰“嗯”了一聲,“請她們過來吧。”
史氏下去吩咐,不一會兒,薛姨媽薛寶釵紅腫著眼圈兒到了,未語先泣,行了禮,史氏請她們坐下說話。
薛姨媽哽咽道,“求大哥救蟠兒一命吧。”
“要說別的事,或許我還不知。”王子騰真是倦了,好事兒想不著他,凡登門必有所求,一樁賽一樁的糟心,揉著眉心道,“這件事,上午剛經了御前,聖上交由林謹玉審理處置。”
薛姨媽心下絞痛,眼淚斷斷連連的落下,擦都擦不盡,哭道,“那個林家小子與蟠兒素來不合,這可如何是好?哪還有蟠兒的活路?大哥,看在妹妹多年守寡,就這麼一個獨根孽種的份兒上,求大哥救救蟠兒。”
薛寶釵亦扶著母親撲簌簌的落淚,細聲勸道,“媽,舅舅是親舅舅,對我們如何,媽媽不知道嗎?難道能不急嗎?且聽舅舅說怎麼辦吧。”
聽了這話,王子騰心下冷笑,他乃穎悟通透之人,怎會聽不出薛寶釵的話外之音,越發灰心起來,懶懶地說,“自上次我勸你,你不肯聽從,反倒是慫勇著你姐姐到宮裡請旨賜婚,惹出滔天禍事,咱們本已斷絕了往來,你家的事我不欲多理。只是今天你來了,我便多說幾句。林謹玉如今官居四品侍讀學士,內閣行走,就是我,也要稱一聲林學士。這林家小子四個字,你以後儘可收起來了!”
“是,我記住了。”薛姨媽惶惶道。
“再有,你也知道以前得罪過林謹玉,如今我們同在內閣,這個情我沒法去討,明白嗎?”王子騰道,“以前怎麼得罪的人家,現在就去賠禮致歉,求他饒恕吧。”
薛姨媽聽到哥哥不肯搭救,喉中暴出一聲尖吟,猛得跪在地上,抱住王子騰的腿,大哭道,“大哥,我知道以前做了錯事。求大哥救救蟠兒,救救妹妹吧。蟠兒若有個三長兩短,妹妹也沒得活了。”說著嚎啕大哭起來。
薛寶釵跟著跪在地上哀哀哭泣。
史氏連忙去攙扶薛姨媽,勸道,“妹妹,你大哥平日裡對你們如何,誰能說出個‘不’字來?真有辦法,你大哥難道還會袖手旁觀不成?快快起來吧,這林大人不是榮國府的親外甥麼?妹妹去跟那邊兒的老太太求一聲,林大爺怎會不給這個面子呢?”
王子騰想到薛家與忠順王之間的往來,嘆道,“好自為之吧。”
史氏說了半晌的話,口乾舌噪的總算勸住了這母女二人,命僕婦好生將送將出去。搖頭嘆息著坐了,端起盞灌了半盞,道,“這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偏蟠兒的案子就落在了林學士的手裡呢?”
王子騰想著林謹玉不過三言兩語便將聖上撩撥的龍顏大怒,偏他又擺出一副與薛家為善的模樣,種種姿態,著實讓人心生恐懼,面兒上仍淡淡地,“林謹玉是個聰明絕頂的人,妹妹她們之前不知死活的得罪於他,該有此劫。唉,能撿回一條命也就罷了。”
史氏只在心裡埋怨小姑子不會教養孩子,頻頻惹出禍事來,擰眉道,“妹妹年輕守寡帶著兩個孩子的確不容易,總是說蟠兒年輕莽撞。可是人家林謹玉自小失父失母,連個親近的族人都沒有,姐弟二人孤身進京,何等艱難。別的不說,蟠兒有老爺這樣的人做舅舅就比林謹玉的條件強出百倍,若他有心上進,老爺怎會不提拔照顧於他?禍越闖越大,如今將天捅了個窟窿,妹妹才知後悔,可有什麼用呢?他們之前不是搭上忠順王的路子了麼?現成的王爺不求,又來找老爺說情,哪裡知道老爺在朝中的艱難呢?”
“罷了,哪兒來的這些嘮叨。”王子騰道,“仁兒呢,別說蟠兒惹事生非,你兒子也好不到哪兒去。帳上還有多少銀兩?”
“老爺有事?”
王子騰道,“我總有年紀大辭官還鄉的時候,仁兒平日在家也是閒著,著他回金陵買些祭田,落葉歸根,日後咱們還是回金陵去養老吧。”
史氏略一思量道,“庫裡還有幾萬。對了,”史氏抬手壓了壓鬢角,笑道,“今兒個甄家差人送了帖子來,過幾天是他家三姑娘的芨笄禮,請我去吃酒呢。我想,要不要帶著女兒一道去?”
“咱們都是金陵老姓,早就有交情的,帶著女兒去也無妨,有同齡的女孩兒也能在一塊兒說話兒呢。”王子騰道。
史氏笑,“老爺,我聽說甄家有個兒子叫寶玉的,他家老太太最疼惜,跟妹妹家的寶玉一個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