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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寶釵是有金鎖的,每日吃著癩頭和尚口述方子配成的冷香丸,想起癩頭和尚的話,這金鎖是要找個玉的來配呢。這玉,這玉,皇上的玉璽才是至寶之玉呢,想到此處,薛寶釵芳心大動。家中皇商被革後,自己已息了進宮的心思,哪知會有這番機緣,看來真是天意如此!
既然是賢德妃的話,賈母也略知宮中事,便開口留薛家繼續在梨香院住著。出面請了宮裡出來的嬤嬤教導薛寶釵規矩,也指望著她能進宮助賢德妃一臂之力呢。薛寶釵是有青雲之志的,一心想待選入宮,加上如今賈寶玉入宮做伴讀,兩人之間淡了許多。
自賢德妃發了話,賈府上下都對薛家客氣有加,說說笑笑,如至親一般。薛寶釵卻暗暗冷笑,知道年初二林家姐弟定要來榮國府拜年的,便叫著母親到老太太跟前請安,為的就是削削林家姐弟的面子。哪知母親一句錯話被林謹玉抓住,劈頭蓋臉一通訓斥,半點情面皆無。薛寶釵恨得渾身發顫,還是得去賠禮,林謹玉這話雖誇大了些,傳出去卻是對自己前程有礙。
回到梨香院後,薛寶釵狠狠哭了一場,更下定決心要爭氣上進,絕不能再讓人如此欺負自己孤兒寡母!
林謹玉把火都撒在賈府了,回家時跟沒事兒人兒一樣,扶著姐姐下了車轎,到房間休息。
林黛玉哭笑不得,微雨端上茶來遞給弟弟一盞,道,“你也是,咱們好好呆會兒就行了,何苦吵吵那些閒話。”
“姐姐,若我說,老太太命二嫂子今日來接咱們,薛家斷沒有不知道的道理。”林謹玉略喝了一口,笑道,“姐姐想,之前她們鬧了個沒臉,今日卻到老太太房中坐著說笑,這就是成心噁心咱們呢。我一見她們心頭的火氣壓都壓不住了,兩家不合,遠著就是了,她們倒好,上趕著來給我們好看,我豈能遂她們之意?”
“咱們原跟她們打不著交道,再說,她們也是賢德妃娘娘的親戚呢,你日後做官也有妨礙。”林黛玉輕聲道,“外頭的事我不大知道,我看史書時,多有內宮干政的事兒呢。”
“姐姐你想,若賢德妃真是個受寵的,那何必叫薛姑娘入宮呢。”林謹玉兩口將茶喝乾,冷笑道,“若我猜得不差,賢德妃如今位份雖高,卻無兒女傍身,年華已去,引薛姑娘入宮也是沒辦法的事。薛家一介商家,即便選上了進了宮門,份位也高不到哪兒去,得依附於賢德妃呢。”
林謹玉說得很有幾分道理,林黛玉點頭,“那我就放心了,管她入不入宮呢,咱們自家過日子就是。你好好唸書,很不必為這些事分心。”
“我知道了。”
林黛玉笑了笑,摸摸林謹玉的頭,嘆道,“難怪世上皆重男輕女,男子頂門立戶的確比女人有用。若非你厲害,這京都怕咱們都呆不下去了。”
林謹玉笑道,“姐姐說這些做什麼,姐姐主內我主外,在揚州咱們就是這樣,要沒有姐姐照顧,我也撐不到這時候。姐姐,你有沒有想過要嫁什麼人?”
林黛玉羞得臉頰通紅,扭住林謹玉的耳朵把人趕了出去。微雨進來伺侯,不由笑問,“大爺又淘氣了?”
“不去理他就行了。”林黛玉心中羞赧,轉身坐在榻上拿了本書出神。當初母親過逝時就是擔心她的終身才要將她送到外祖母家,如今真到了京都,卻不料外家情薄,一心欺負她們姐弟無依。
林黛玉嘆口氣,她雖然失父失母,好歹還有個弟弟能幹貼心,比世人已強太多。這些事,原不是她一個閨閣女兒當想的,只盼著弟弟能一舉得中,光宗耀祖,父母於地下也就放心了。
此次林謹玉在賈母面前拒絕姐姐去賈府小住,榮國府也淡了許多,不再頻頻送東西過來,林謹玉才算鬆了口氣。二月十二同黛玉的生日,雖是孝中,也要操辦一番。
許先生細心的備了禮,林謹玉去道謝,許先生笑道,“黛玉雖是女子,其才情高出你數倍不止,這些孤本給你是明珠投暗了,送予黛玉吧。”
林謹玉扭了扭手指,嘟著嘴巴道,“我好歹也算個小才子吧。”
“滾滾滾!你這臉皮愈發厚了,還才子,我看你越長越像包子了,光顧著長肉不長腦子。”許子文笑著諷刺了幾句,便讓林謹玉回去了。
不過,林謹玉還收到一份意外的禮物。穆離不請自到,帶了個小包袱放到林謹玉手裡道,“今天是你姐姐的芳辰,你家不好擺酒,聽表哥說林姑娘善琴,這份琴譜是我從宮裡抄來的古譜,閒暇時可一解煩憂。”
林謹玉眯著眼睛盯著穆離瞧了半晌,可疑啊可疑,他怎麼知道今天是我姐姐生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