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淮南,夏雨連綿。
袁術自從稱帝之後,已經驕奢淫逸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其部曲為了討好這位“大成武德高皇帝”,在治下大肆蒐羅美女,但凡見到稍有姿色的女子,不管是否願意,一律強行搶了送到宛城獻於“天子”。只要袁術看上的便納為嬪妃,看不上的就充作宮娥。
袁術也知道自己的登基稱帝惹得天怒人怨,但開弓已無回頭箭,這一步既然邁出了,便索性一路瘋狂到底!
先是派雷薄、張勳二將守住廬江與汝南之間的峽谷,阻擋江東軍的進攻;又讓紀靈在治下暴力征兵,打算把軍隊擴充到二十萬,用人海戰術贏得與劉辯的戰爭。
而他自己則躲在宛城新建的宮苑裡飲酒縱慾,尋歡作樂,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死了也值過”的姿態!
一時之間,汝南三郡人心惶惶。
但凡有個出路有個奔頭的,俱都收拾了細軟行囊,拖家帶口的向荊州、江東、漢中一帶逃難。短短几天下來,從袁術治下逃亡的百姓就超過了二十萬人。
即便這幾日大雨滂沱,依然無法阻止三郡百姓逃亡的決心,他們紛紛披著蓑衣,戴著斗笠,撐著雨傘,冒著傾盆大雨,甚至是雷鳴電閃,不顧腳下泥濘,拼命地想要逃離這片人間煉獄。
袁術知道倘若不對百姓的逃亡加以阻止。勢必會讓這種現象蔓延全境,到時候別說招募二十萬兵卒,就是兩萬人都費勁。急忙派遣出數萬兵馬。分散前往各縣邊境堵截,只要見到流民,一律押解到宛城來服徭役或者兵役,若是膽敢抵抗,就地格殺勿論。
瓢潑的大雨斷斷續續,下一陣歇一陣,但天空的烏雲卻沒有散開的意思。
就算是風停雨住。也不過是暫時的,用不了多久。豆大的雨點便會變本加厲的來襲。這樣的天氣已經持續了六七日,逃亡的難民對此已經習以為常。
淮南各縣已經成了一片汪洋澤國,低窪之處的莊稼俱都被雨水淹沒,驛道上的積水也已經到了腳踝。走在上面深一腳淺一腳,稍不留神就會跌倒在雨水裡。
但即便如此,逃難的百姓仍然絡繹不絕,因為他們知道,下雨的時候官兵就會窩在軍營裡不出來,這正是趁機逃脫袁軍堵截的好時機。
果然,大雨停歇了不到一個時辰,烏雲便又捲土重來,伴隨著的還有陣陣雷鳴電閃。
“前面有座寺廟。快進去避雷,不要被閃電嚇壞了孩兒!”
這些冒雨逃亡的難民大多都是有女兒的人家,因此最害怕雷電。女孩子家嘛。膽子小是天性,看到路邊有座規模不小的廟宇,頓時爭先恐後的湧過去避雷。
人流之中有數名精壯的漢子格外惹眼,因為他們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難民,除了身材結實,相貌精悍之外。還一個個腰懸佩刀。因此也讓其他的難民心存畏懼,遠遠的躲開。
但這些人卻又不是官兵。除了一身僕從打扮之外,還簇擁著一個二十六七歲的美貌婦人,以及一個十歲上下的男童,還有一個七八歲的女童。俱都是一路風塵,衣衫漉漉,沾滿了泥漿,顯然是在路途上奔波的久了。
“夫人,小的就不明白了,你帶著公子與小娘子一路跋涉,疲憊不堪,因何把馬車讓給了別人?”
為首的黑臉漢子身披蓑衣,費力的替婦人與孩子撐著雨傘,腳下一步深一步淺,語氣中除了不解也有幾分抱怨之意。
美貌的夫人嫣然一笑,用袖子擦拭了下額頭上的雨水,另一隻手緊緊的牽著女兒,柔聲道:“那一家人實在可憐,那女子在荒野裡生產了嬰兒,若是像我們這般在雨水之中跋涉,恐怕難以活下來……”
一邊走一邊抱歉的說道:“兄弟你不用給我撐傘,我只是一介民婦,做慣了粗活重活,沒有這麼嬌貴的。”
黑臉漢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呵呵……夫人倒是宅心仁厚,你也不要怪俺,俺就是一個心直口快的粗人。奉了嶽將軍的命令,接你們母子三人前往江東,這路上萬一出個差錯,俺是沒臉回軍營了。本來計劃的好好地,誰料想遇上了流民,在路上被偷走了馬匹,夫人又把馬車送人,現在只能徒步行走,還不知道何時能到江東呢?”
美貌婦人笑道:“聽說前面五十里就是壽春了,過去壽春再走二百里就到長江岸邊,過了長江就是金陵。也不過是五六天的腳程,我一個弱女子都不怕,難道兄弟你還捱不住嗎?”
“轟隆……”
天空響起一聲驚雷。
只把七八歲的女童嚇得抱住了耳朵:“阿母,雷聲好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