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一眼,身形一側,宛如一條晰蠍般滑下土崗,然後一弓身子,從地上蹦彈而起。
這化子滿頭亂髮,一身破衣,形狀打扮,十足窮家弟子。
但他卻毫不關切土崗上驚心動魄的生死血戰,獨自疾步奔離戰場,繞到小山側面,頓住腳步,從懷中陶出一冊薄絹書本,匆匆翻閱了一下,忍不住聳肩低笑起來。
不料方自得意,忽聽一個冷峻的聲音叫道:“左老前輩!”
老叫化驀然一驚,本能地將書冊塞進懷裡,然後揚目循聲望去,只見山腳下岸然立著一個負劍少年,正目光炯炯注視著他。
左斌揚揚眉頭,笑道:“原來是羅少俠,好眼力,居然看穿了左某人做絕天下的易容術!”
羅英淡淡笑道:“老前輩在得書之後,偽死倒地,當時附近並無敵人,是以令晚輩起了疑竇,只是忍而又忍,未敢當面揭破。”
左斌晃晃頭上亂髮,笑道:“哈!承情!承情!咱們有話到山上再談,此處太顯眼,別被他們瞧穿了。”說著,抬抬手,當先舉步向小山上奔去。
羅英卻並未移動,只微笑說道:“老前輩攜經遠揚,難道忍心令窮家幫弟子掃數慘死在‘百衲大陣’之中。”
左斌聞言一怔,不覺停步,回頭望了土崗上一眼,詫道:“少俠的意思,莫非要左某將無字真經奉還窮家四殘?”
羅英搖頭說道:“無字真經是武當失物,自然不能還給窮家幫,但此刻卻必須用它才能化解這場慘烈的紛爭,不知老前輩願否將真經借給晚輩一用?”
左斌猶豫了一下,笑道:“少俠雖是一處佛心,但惡人難渡,我看大可不必……”
羅英神色一動,介面道:“左老前輩,百餘條性命,難道不值得一試?”
左斌笑道:“現在真經已失,他們尚且惡戰不休,要是讓他們知道真經沒有失落,只怕再加上一百條性命,今夜也不能善罷,羅少俠,我勸你還是冷靜些的好。”
羅英忙道:“不!他們正是因為真經失落,憤恨難洩,才發動‘百衲大陣’,要是知道真經仍在,必然不肯再捨命硬拼下去。”
左斌笑問道:“要是他們轉變目標,都向你爭奪真經,豈不是難以應付?”
羅英毅然道:“晚輩正欲使那蒙面斑發老人出手急奪,才能設法揭破他身份,此人關係著晚輩家門血仇沉冤,惟因他武功玄妙,不用無字真經,無法使他自投羅網,敗露行藏……”
他越說越激動,聲音不覺漸高,說到此處,忽然又警覺地住了口。
左斌沉吟半晌,從懷裡取出那冊“無字真經”來,看了又看,似有些依依不捨,遲疑甚久,才遞了羅英,笑道:“既然有這許多關係,我倒不便反對,但這東西姓左的無意據為己有,全是為玉芝姊妹,少俠最好不要再失落了才好!”
羅英接過真經,感激地道:“老前輩請放心,晚輩絕不會使她失望的。”
左斌點頭道:“那就最好不過了,玉芝和那位江姑娘全在小山上,如果情勢有變,可以退到山上來!”
羅英拱手答應,見左斌掠上了小山,再低頭看看那冊薄絹書冊,不覺黯然發出一聲感慨的嘆息!
這部號稱武林至寶的薄薄書本,只不過十幾頁空白的紙張,既無一字內容,真偽猶難辨識,已經使得許多人為它濺血亡命,要是經上真的現出字跡。豈不是將在武林中引起無窮殺機?
如此不祥之物,偏偏竟是人人夢寐以求的珍寶,這是多麼荒謬而矛盾的事啊!
土崗上忽又傳來幾聲慘呼,羅英矍然一驚,揚目望去,“百衲大陣”已貼身肉搏的慘烈關頭,火不下,遍地死屍,窮家幫死傷逾半,四殘兀自狂攻不退。
那斑發老人也是滿身血汙,肩背等處,傷痕累累,顯然,以赤手空拳和只進不退的‘百衲大陣’血戰到現在,他已經漸漸有些心力不繼。
窮家幫弟子傷亡慘重,但環攻的圈子卻越縮越小,呼叱聲、吶喊聲、慘叫聲……交織成一首悲壯慘烈的樂章。
假如再這樣繼續半個時辰,那斑發老人和窮家幫將落得兩敗俱傷,同歸於盡。
羅英迅速地飛身掠上土崗,手中高舉著那本“無字真經”,朗聲叫道:“武當無字真經在此。”
語音隨著夜風,直達陣中,激鬥雙方同感一震,不約而同都停了手,場中頓時沉寂下來。
羅英緩步走到一丈以內站住,故意使那斑發老人看清封頁上“三豐手著無字真經”八個篆字,然後冷冷說道:“請你看仔細了,這就是你費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