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英黯然道:“半日時光雖短,對晚輩此時來說,何啻千年百年……”
左斌道:“公子萬萬不可性爭,凡事總須忍耐,欲速則不達,十幾年都等過了,何必急在這半天呢?”
眾人勸慰羅英一番,時已卯時將半,譚立道:“各位折騰一夜,現在可以略作休息,隔壁樓望東老賊快要回來了,燕姑娘你請回房,羅公子委屈在這兒藏一藏。”
燕玉苓問道:“天明之後,江姑娘的事,我應該怎樣向包天洛回答呢?”
譚立想了想,道:“你就說她死也不肯吐露,包天洛疑心的是洞府中出了奸細,你就順著這方面說,他越是疑心,越不會立刻解送她往崆峒山的。”
燕玉苓唯唯應了,正待動身,譚立又道:“今天這一天,關係成功失敗極大,白天務必不可再來東廂,待夜晚三更以後,咱們在後園水牢中鐵柵外,往假山背後會齊,再定羅公子入牢探父的方法。”
燕玉苓告辭出房,經過元嬰教主樓望東臥室窗外,忍不住好奇地湊在視窗,偷眼向裡打量,一睦之下,卻不覺吃了一驚。
原來房中臥榻之上,樓望東正曲身擁被,面壁而臥,滿頭紅髮,披散在枕上,雖然看不見他的面孔,但顯然他並沒有離開臥房,到什麼蔽靜之處演練“元嬰神功”。
燕玉苓一驚之下,心裡暗急,忖道:我們怎的全是死人。
這老傢伙根本沒有出去,一牆之隔,方才的談話,豈不被他全聽去了?
一念及此,正待轉身回到楊洛房中,將所見情景告訴眾人,甫一回頭,卻瞥見一條人影正施施然由黑暗中踱來。
她一眼望見那緩步而來的,灰衣大袍,滿頭紅髮,竟然正是元嬰教主樓望東。
燕玉苓一時駭然失措,如見鬼魅,未逞細想,一折腰,如飛般離了視窗,向西廂房氣急敗壞奔去。
一腳跨進臥房,又是一驚,目光過處,只見包天洛高坐房中,滿臉怒容,江瑤側臥床上,顯然穴道已被制住,侍女櫻兒,卻淚水漣漣,垂首跪在地上。
燕玉苓倒吸了一口涼氣,心知不妙,在房門中怔了一怔,壯著膽走了進去,含笑道:
“唉!哪兒沒找遍,包老前輩卻在這兒……”
包天洛抬頭冷冷掃了她一眼,截口道:“老夫來了將近半個時辰,燕姑娘任何處去尋老夫,竟耽誤了這麼久?”
燕玉苓心頭似小鹿般亂撞,忙道:“我為了江瑤的事,想尋包總管商議一下,在廳前東廂轉了一大陣,卻沒個人可以問一問,我又不知道您老人家臥室居處,所以,後來……”
包天洛淡淡一笑,道:“老夫居處,在後園東側盡處,你到前廳去尋,豈非背道而馳,適得其反?”
燕玉苓道:“是啊!可是我以前不知您老人家住處,不得已想到東廂房去問問楊大俠,結果走錯了房間,將元嬰教主樓老前輩也吵醒了,鬧了個笑話,耽誤了許多。”
包天洛微微頷首,道:“你既不知老夫居處,就該命櫻兒來通報一聲,不必親自奔走尋覓。”
燕玉苓急道:“唉!只因有幾句重要的話,怕她小孩子傳話不清楚。”
包天洛眼珠一陣轉動,沉吟了一下,揚手曲指一指,閉了江瑤睡穴,然後叫櫻兒暫時退出房去,低聲道:“此地已無外人,姑娘只管說吧!”
燕玉苓移步到床前坐下,壓低嗓子,輕輕說道:“我受命開導這位江瑤姑娘,承總管囑意,主要在探取她同來之人是誰?以及她從何知道本府洞門開闊之法……”
包天洛頷首道:“不錯,正是這兩點,她怎麼說?”
燕玉苓道:“經我多方套她內情,才知道她同行之人,並非羅英,而是幾位武林頂尖人物,現在都已到了祁連山中……”
包天洛面色一動,沉聲道:“是誰?”
燕玉苓道:“一位是少林掌門明塵大師,另兩位都是羅英祖母,二位姓竺,一位姓凌……”
包天洛霍然一震,脫口道:“你是說凌茜和竺君儀、秦佑?”
燕玉苓點頭道:“對!對!正是這幾位,據說他們連袂同來祁連,竟是為了羅英以前曾被許老前輩引往峨嵋,後來羅英突然失蹤,他們疑心是失陷在祁連洞府中……”
包天洛怒叱一聲,跳了起來,道:“一派胡言,羅英離開許老二,明塵賊禿親自在場,他們不過以此藉口,欲來祁連尋釁,故作此掩耳盜鈴之事,實在可恥可恨!”
燕玉苓瞧他盛怒之中,掩不住滿臉對明塵大師三人的恐懼和憎恨,不禁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