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2 / 4)

小說:馬瑞芳講聊齋 作者:瞎說唄

友張篤慶的詩得出的。張篤慶的詩說蒲松齡“自是神仙人不識”,“司空博物本風流”。司空就是東晉時的司空張華,博物就是張華寫的志怪小說《博物志》。張篤慶用晉代寫過《博物志》的志怪小說家張華比喻蒲松齡,說明蒲松齡已經開始寫志怪小說。張篤慶認為這不利於科舉,該放棄,“聊齋且莫競談空”。但蒲松齡沒有接受朋友勸告,他選擇了寫《聊齋志異》。天才總要表現自己,天才也總能找到表現自己的形式。我們要感謝蒲松齡這個似乎不識時務的選擇,他的選擇給世界文學留下了一部奇書。

但選擇寫小說對蒲松齡來說,是掉進了無底深淵,他得一邊做私塾教師,維持全家的生活,一邊繼續參加科舉考試,見縫插針寫小說。那時寫小說非但拿不到稿費,連寫小說的紙都得從嘴裡省。蒲松齡冬天穿個破棉襖,手凍得筆都拿不住,腳像是給貓咬了,硯臺裡磨的墨水都結冰了,還是著了迷似的寫。不管聽到什麼新鮮事,馬上寫。他南遊期間走到沂州時遇雨,住在旅店休息,一個叫劉子敬的讀書人拿出《桑生傳聊齋自志》給他看,一個狐女和一個鬼女跟一個書生戀愛,最後雙美共一夫。蒲松齡被吸引住了,他把《桑生傳》改寫成聊齋名篇《蓮香》。

蒲松齡南遊期間有兩句很有名的詩:“新聞總入鬼狐史,斗酒難消塊磊愁。”鬼狐向來是中國小說的重要內容,但“鬼狐史”不是單純的鬼狐故事,而是以鬼狐寫人生,以鬼狐寄託塊磊愁。塊磊愁是憂國憂民之愁,是屈原、司馬遷那樣上下求索、報國無門之愁。既想青雲直上,又喜歡寫小說,兩者是矛盾的。蒲松齡的東家孫蕙注意到蒲松齡寫小說影響求取功名,勸他說:老兄絕頂聰明,只要“斂才攻苦”,就能在科舉上獲得成功。所謂“斂才”就是收斂寫志怪小說的才能,把精力集中到攻讀聖賢書上。蒲松齡沒有接受孫蕙的勸告,繼續在窮困潦倒、全家食粥的情況下堅持寫作。

關於《聊齋志異》,有兩個傳得很廣的說法:一個是蒲松齡在柳泉擺茶攤,請人喝茶講故事,回到家加工,寫成《聊齋志異》。另一個是“聊齋”是聊天之齋。蒲松齡擺茶攤從未見於蒲松齡後人和朋友記載,這個說法來自《三借廬筆談》,魯迅先生早就認為不可靠。蒲松齡“我為餬口耘人田”,一直在富貴人家坐館,哪有空閒到柳泉擺茶攤聽故事?不過,蒲松齡在求生存同時,把寫小說看得跟生命一樣重要。他總是有意識地向朋友收集小說素材,這就是《聊齋自志》所說的:“雅愛搜神”,“喜人談鬼”,“聞則命筆,遂以成編”。至於說“聊齋”就是聊天之齋也太表淺。“聊”有“姑且”之意,“聊齋”跟屈原《離騷》叩天門不開“聊逍遙以相羊”有關,跟陶淵明辭官歸鄉“聊乘化以歸盡”有關,“聊齋”含有作者鵬飛無望,聊以著書,聊以明志的意思。

和大文學家王士禎的結識算得上蒲松齡人生的重要事件。王士禎號阮亭,又號漁洋山人,新城人,官做到刑部尚書。他提出“神韻說”,主張作詩以神韻為先,是清初一代文宗。王士禎丁憂期間到西鋪探望從姑母畢際有的夫人,和蒲松齡相識。這時,王士禎正在寫作筆記小說《池北偶談》,他對《聊齋志異》很感興趣,大加讚賞。他向蒲松齡借閱《聊齋志異》,寫下36條評語,說《張誠》是“一本絕妙傳奇”,說《連城》“雅是情種,不意《牡丹亭》後復有此人”。他還寫下一首詩《戲題蒲生〈聊齋志異〉卷後》:“姑妄言之姑聽之,豆棚瓜架雨如絲。料應厭作人間語,愛聽秋墳鬼唱時。”這首詩稱讚《聊齋志異》的傳奇性、趣味性,用李賀“秋墳鬼唱鮑家詩”說出《聊齋志異》的底蘊。蒲松齡寫了《次韻答王阮亭先生見贈》:茅盾書王漁洋《戲題〈聊齋志異〉卷後》詩“誌異書成共笑之,布袍蕭索鬢如絲。十年頗得黃州意,冷雨寒燈夜話時。”陳訴自己的不得志和矢志不移創作聊齋的志向。蒲松齡寫小說受到孫蕙、張篤慶等朋友勸阻,卻在一位臺閣大臣那兒得到賞識,他非常激動,有一種“春風披拂凍雲開”、“青眼忽逢涕欲來”的感覺,他以王士禎的私附門牆的弟子自居,真誠地希望王士禎能給《聊齋志異》寫序。王士禎答應可以考慮,但最終沒有寫。這可以理解,臺閣重臣給窮秀才的“鬼狐史”寫序,是需要一點兒勇氣的。有趣的是,歷史常跟人們開玩笑,當年蒲松齡希望透過王士禎寫序提高《聊齋志異》的知名度,現在《漁洋山人精華錄》煌煌鉅著裡,知名度非常高的詩歌,竟然就是這首《戲題蒲生〈聊齋志異〉卷後》。

“苦行僧”蒲松齡(5)

大家感興趣的是:蒲松齡寫了那麼多優美愛情故事,他自己有沒有“月上柳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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